萧离几乎可以断定,当时刘文洲封锁哀鸣山私采铁矿,这恭亲王世子绝不是像他所说一般毫不知情。
两人刚回到西风街铁匠铺,萧离便一剑横在了游凤的脖子上,游凤并未闪避,只是带着笑意问道:“阿离,你要谋杀亲夫吗?”
“你当年扮作无尘子,故意以狐仙的传说,将我引入哀鸣山中,是不是早就知晓其中有猫腻。”
游凤后退一步,想避开萧离凌寒剑的锋芒,却不料萧离步步紧逼。
“你可真会冤枉我,我是一路追着紫澜那妖女的踪迹,来了这平洲,但他们所谋何事,在下当时并不知情,不过是想着令主大人手眼通天,便想借你的手查一查罢了。”
他睁大眼睛,努力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,“你看那些人,是如何追杀我的,再说了,那些矿山不都归了你们朝廷,我是半分好处都没拿到啊。”
萧离还是冷眼看着他,等他分辩。
“那些在山里开采铁矿的矿工,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?力大无穷却没什么神志,像不像潘有声他们中毒后?”
说完游凤叹了口气:“那鬼医跟着那叛徒,没少干以人试药的事,我正是循着这个线索,来到这的。”
萧离的剑又近了一分,压的游凤脖子上出现了一道血痕。
“每次提起那个叛徒的身份,你都顾左右而言他,不肯直言,但他所作所为明显已经不是为了青龙胆,而是威胁到我朝安危,今日你若不说,诏狱中自有手段。”
游凤轻笑了一声,却不见丝毫紧张:“令主大人,就这么有自信,能拿下我。”
“拼着一死,能拖住你半个时辰,这时间足够我布置在平洲的梅花卫悉数赶到了。”
游凤叹了口气,有些无奈的说道:“我说就是了,何必打来打去的伤和气。”
萧离却并未将剑撤离。
“他叫游千鹤!”
“是你什么人?”
“亲戚,以前关系还不错!”
“说实话!”萧离的剑极其锋利,已经将游凤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,有血迹缓缓的滴落。
“我想一下,应该怎么说呢?”
“游青鸾你知道的吧,就是栖凤谷上一代谷主,木苍梧的师父,他是我祖父,本来想让我继承他的衣钵成为栖凤谷谷主的,但我对那些没有天分且不感兴趣,反而去习武。当时游千鹤是我的小跟班,他外婆是我祖父的堂妹,当年西域乱的很,被人掳去后生的他娘,他娘闯江湖认识来了一个游侠儿,结果是西戎的王爷。”
说到此处无奈的一摊手:“然后处心积虑的想要干掉我!”
“他长什么样子?”
“比我略高一点,长的略逊一筹,功夫也差一点。”萧离摸出那块令牌,“你认得?”
游凤点了点头:“看到便猜到了。”说完游凤轻笑了一下:“顺便猜到了他亲生父亲的身份。”
萧离的剑依旧放在他脖子上,面前的人善于伪装,撒起谎来面不改色。
“如今的西戎王,叫苏和乌兰,他最小的那个弟弟,叫苏和尔格,在西戎语里,便是眼睛的意思,令牌中间那个眼睛,是他的专属印迹。而那莲花,暗含了游千鹤母亲的名字。”
说完游凤微微扭动了脖子,对着萧离笑了下,浑然不在意那剑又将脖子划的深了些。
“你可知这苏和尔格,在西戎负责什么吗?”
萧离冷冷的开口:“粮草!”
游凤赞许的点了点头,“他年轻时曾在外游历,就连你们的京城要塞,应当都是来过的,不然怎么会跟你们朝中诸多大臣还有其他人认识呢,他受你们中原的文化影响极深,并非一个一味靠武力的莽夫。”
萧离将剑嚯的一声取了下来,“铁矿也好、黄金也好、还有户部那些官员贪墨的银子,最终都去了西戎?”
“你可以继续怀疑我?但你要相信,我和你的立场是一样的,当时他用阴招伤了我,还带走了影宗许多财宝。”你为国为君,我追杀叛徒,帮木头拿回珞珈果。”
“那他既然已经与薛家达成协议,为何又出现在平洲。”
“恭亲王世子,这人另有盘算啊。”
第二日,平洲城内的疫情来的越发的汹涌,已经有超过三成的人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发热呕吐的症状,此时,大街小巷中,艾草与陈醋混合的味道弥漫开来,,但却掩盖不住焚烧死尸时,毛发起燃所产生的焦臭黑烟。
官府的人每日熬了药,在最中心的广场发放,但病倒的人还是越来越多,为了避免灾情扩散,恭亲王直接下令封了城。
院里的姑娘也病倒了一半,惶恐中大家倒是安静了不少。
陈小蛮每日前去官府帮忙顺便打听消息,每日前去领药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游凤身上。
看他一瘸一拐的提着一小桶药走进院子,琼华馆的中年纪最大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上前道谢。
“大叔这腿,怎么还是不见好啊。”
游凤一屁股坐在地上,撩起裤脚,小腿被砸伤的地方已经有些肿了,青青紫紫的发亮。
“城里的大夫顾不上哦,不过能捡回一条命也算不错了,这点伤,慢慢好吧,至少我媳妇儿子都还活着。”
“可不是啊,不过婶子最近怎么样了?”
游凤叹了口气说道:“她肩膀被砸了,动不了,得躺着,现在又染了疫病,更没精神了。”说完用沾满尘土的大手抹了抹眼泪。
“以前我老是嫌她凶,嫌她爱吃醋,看别人一眼,都要跟我生气,现在啊,看着他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,我这心里难受的很呐,左右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,干脆就跟她一起走了算了。”
那女子和两个年轻小姑娘,看他哭的伤心,也跟着劝了几句,倒是烟儿,转过了头,抽了抽嘴角。
屋子里的小豆瑟缩在墙角,瞟了一眼坐的床上无表情的萧离,嘴角也抽了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