慧觉眼神也渐渐的变了,几分受伤夹杂着几分难过。
雍景帝微微笑了一笑:“这舆图看上去有些年岁了,看着精细程度也不似作伪,慧觉大师乃至净远大师此前都并未见过,上面有神秘文字一事也只是岳兆钰一面之词,岳林川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,倒时候好好审一审便知。”
萧离也不置一词,心想你这和尚既然被人摆了一道,岳林川也活不了了,幸好自己早就做好了部署。
但正如皇上所说,这张舆图不似作伪,但那字迹却被隐匿起来,定然是有其目的,虽然一时难以辨别,但若追查下去,迟早会露出其踪迹。
“陛下,贫僧自知此番作为犯了大错,终身将不再踏出包裹搜一步,还望陛下宽恕。”
雍景帝温和的笑道:“大师言重了,不过是忠义难以两全,你曾为我大宁驱除鞑奴,立过大功,但此事关乎大宁边境安稳,朕定要追查到底,不过朕有一事相求,还望大师不要推辞。”
慧觉正色道:“陛下大仁大义,慧觉万死不辞!”
雍景帝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萧离,“好!”说完便离开了座位:“劳烦大师带一句话给圣僧,朕要你报国寺的镇寺之宝!”
慧觉眼神一震:“这个贫僧做不了主!”
“大师只需带话给净远大师!物是死的,但人是活的!”
说完便笑着对他说道:“朕还有事,大师请回吧!”
慧觉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,雍景帝将一封奏折递给了萧离。萧离看后却神色一变。
“御史劾恭亲王,暗察其私。见其与武官、地方官过往频仍,或密会于幽僻之所,或馈遗相授。行事诡秘,罔顾规制,恐有结党营私之嫌,此等行径乱朝纲之嫌,不可不察。”
“许老头居然参了恭亲王一本!他们不是儿女亲家吗?”萧离有些吃惊。
雍景帝嘴角含笑:“这恭亲王爷,可是朕的亲叔叔啊!”
萧离却想到了其中的关窍:“当时我路过平洲,恭亲王的孙儿被人下了蛊毒。”
当时游凤伪装成无尘子,与他一起进了世子府,为小公子驱邪,却话里话外的暗示他,此事或许世子知情并且默许的。
萧离沉思了片刻:“私采铁矿一事,虽然被平洲知府给揽了下来,但我不信恭亲王一点风声都没听见,而且趁着此事,我安插了不少的钉子进入平洲,但他们的回报却是恭亲王一大半时间,都住在庙子里,专心礼佛,恭亲王世子也规矩本分了许多,并无异动!”
雍景帝嗤笑了一声:“都是姓顾的,你信他会专心理佛?”
萧离看了他一眼:“你想让我去平洲?”
也难怪萧离有所顾虑,这恭亲王乃是先帝的一母同胞的弟弟,深受其信任。
“许御史参他与官员过从甚密,你可知是与谁?”
萧离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:“他只要不傻,绝对不会与薛家合作!”薛家如日中天,手握重兵,恭亲王本就是一人之下的地位,若非真想谋反登上帝位,跟他过从甚密无异于虎谋皮。
守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:“陛下,锦华姑姑来了。”
萧离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雍景帝,雍景帝却只是指了指一旁的屏风,示意他躲后面去。
一个中年宫女走了进来,身姿笔挺,面容冷峻。行步间,裙裾摆动皆循规蹈矩。目光冷峻而专注,目不斜视。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,每一个细节都严格依从旧制,言语更是简短凝重,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在其身侧。
“锦华姑姑免礼。”雍景帝语气很是柔和。“母后还是不肯出宫?”
“太后她旧疾犯了,腿疼的厉害。”锦华姑姑一板一眼的说道。
“栖凤谷的神医如今在京城,朕想让她给母后看看!”
锦华姑姑微微一笑,嘴角的法令纹却显得更加的深刻了。
“太后说知晓陛下的孝心了,但她曾立过誓言,此生再不出宫一步。”锦华站在下首回答的不卑不亢。
顾珩叹了口气,倒也不再深究,“只是不知此次母后让姑姑前来见朕,是为了何事?”
锦华福了福身子:“为了昨日陛下询问之事!”顾珩坐正了身子,眼中闪过一丝期待。
“太后说,当年陛下所求的东西早就不在萧家的手上,被国师带走了。”
“竟然在净远手上?”萧离已经猜测到顾珩找她问的应当是青龙胆的下落。
“是,当时净远大师说这东西关乎到大宁未来的国运,要妥善的保管,先皇当时已不太放心萧家人,便将东西交给了净远大师!”
萧离心中暗骂这个老秃驴,天下最能忽悠的便是他。
“没想到,父皇最信任的不是朕这个儿子,而是净远大师。”雍景帝面上露出一丝苦笑。
不料锦华姑姑却摇了摇头:“但是娘娘说东西虽然在国师处,但钥匙却在另外的地方,应当是在先皇最信任的人手上!”
“最信任的人?父皇最信任的人?”
“德忠?还是皇叔?”
“不会是德忠!”萧离从屏风后走了出来,“若当真在他手上,早就换做了活命的筹码。”
德忠看着铜镜里自己残缺苍白的身子上爬满了细小的虫子,扭曲的脸上满是恨意:“老奴就一个阉人,虽然跟在先皇身边,但关乎国运或是顾家皇运的秘密,真的是一概不知,先皇多疑,当时忌惮边家,也忌惮萧家。”
面前的青年将糖水一点一点的淋在他的身上,“哦?那你认为,那钥匙会在谁人手上。”
德忠被那虫子咬的又疼又痒,但那还是咬牙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意:“定是在她最信任对皇权最无二心的人手上!”
“净远?”
“还有恭亲王!”德忠再也受不了浑身被虫子啃噬的痛苦,偏偏眼前的铜镜将自己的丑态映照的分毫毕现。
“德忠公公真是好本事啊,三言两语便让我前去恭亲王处送死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