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无憾大笑，手中劫火猛然膨胀：“就凭你？”他猛地将火焰掷向万山林。“让我看看你能撑多久！”
他身形一闪，于万山林上方一掌拍下。
那一掌看似轻描淡写，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。掌风所过之处，空间扭曲破碎，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。
“轰——”
陆掸子脚下的山峰寸寸碎裂，她飞身而起，悬在半空假装不敌，鲜血从她七窍中渗出，染红了雪白的衣襟。
大乘期修士的全力一击，恐怖如斯！
嗯……还是不要玩恐怖如斯这个梗了。打架不能分心。
夕无憾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陆掸子，如同猫戏老鼠。“你能接我几掌？”
陆掸子擦擦血迹，无奈笑笑：“都说了反派死于话多，你太自信了。”
话落，陆掸子坠向身下的黑潭，与本体融为一体。
夕无憾冷笑着追击，他刀尖触及陆掸子的刹那，整座山林骤然一颤。
刹那间，整座万山林活了。
地面如波浪般翻涌，无数泥浆喷发而出，山林倾倒，黑潭伸出的触手瞬间缠住数名太虚仙宗长老的脚踝。
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，就被拖入地底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万山林的泥土疯狂暴涨，像是活物般轻轻将所有来犯者纳入体内。
夕无憾瞳孔骤缩，周身灵力爆发，大乘期的威压横扫而出，将靠近的泥浆和触手震碎。
但陆掸子死死抓住夕无憾的手腕，笑得肆意：“欢迎。”
那些被夕无憾震碎的泥浆并未坠落，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根须，钻入夕无憾的皮肤，在他的血肉中疯狂生长。
夕无憾一瞬间觉得神思困顿。
趁夕无憾愣神的片刻，陆掸子将“七情幡”也吞入身体，一点点侵蚀捆住魂魄的法器。
“幻境？”夕无憾眸光一沉，抬手祭出太虚仙宗的镇宗至宝“破妄镜”。
镜光横扫，试图撕裂这片诡异的领域。
然而，镜光照耀之处，山林依旧，幻境未破。
“这可不是幻境”陆掸子声音比之先前的夕无憾更加可怕。“这是……我的世界。”
万山林，从来不是一座普通的山。
祂是活的。
而陆掸子，如今就是祂的具象化。
夕无憾也兴奋地咧开嘴。
原来，他踏入的不是一座山。
而是一张……早已张开的巨口。
一瞬间，天旋地转，意识的洪流试图洗去夕无憾的意识，他却强撑着反手抓住陆掸子。
夕无憾满是兴味地死死盯着陆掸子，看向陆掸子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东西？”
“梦。”陆掸子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，声音遥远而模糊：“血债血偿你可认可？”
夕无憾大笑：“认可！弱肉强食，修真界本就如此！”
“是吗？”陆掸子也轻笑。“那现在……轮到你了。”
陆掸子抬手，五指缓缓收拢。夕无憾的思维被接连爆破。
当最后一丝思绪被吞噬，玩尽兴的夕无憾终于爆发全部修为，大乘期的灵力如海啸般席卷而出，试图强行破开这片天地。
然而，他的灵力刚刚释放，就被万山林无声吸收。
陆掸子轻声道：“没用的，夕无憾。你太自信了。”
“在这里，我就是规则。”
夕无憾死死盯着这片黑暗，终于露出一丝狰狞：“你以为……这样就能困住我？我可是神明转世历劫！”
陆掸子没有回答，只是缓缓抬手，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。
“睡吧。”
夕无憾的视野骤然黑暗。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熟悉的宅院里。
夕无憾怔住。
这是……幻境？
不，不对。触感、气息、灵力运转，全都真实无比。
他猛地回头，却见不远处的长廊上，一道青色身影静静伫立。
拂尘。
她远远望着他，唇角微扬，无声地说了一句话。
“欢迎来到，你的噩梦。”
夕无憾想动用自己的骨刀，却跌倒在地。他看着自己稚嫩的双手，不可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脸。
一眨眼，是朝闻道那一双仇恨的眼睛，举着刀指向他的眼珠：“你怎么敢对姐姐有这种心思？”
一段从出生重新开始的记忆在他脑袋里浮现，一点也不突兀得替代了他的疑惑。
刀刃贴着皮肤划开血痕的瞬间，夕无憾猛地攥住朝闻道的手腕。
温热的血珠顺着下颌滚落，在他苍白的衣襟晕开红梅，而那双本该含着泪求饶的眼睛，此刻正泛起猩红的笑意。
“姐姐……在害怕什么？”他的声音裹着破碎的气音，染血的拇指抚上她颤抖的手背。
“我好想你啊。”夕无憾笑得妖异又眷恋。
朝闻道如遭雷击，她恶心得不行，手腕在他掌心剧烈挣扎。
朝闻道踉跄后退，却被夕无憾拉着倒进他张开的怀抱。
带着铁锈味的呼吸喷洒在朝闻道颈侧，夕无憾将脸埋进她发间，像濒死之人贪婪汲取最后一丝氧气。
“我也好恨你啊。”他突然轻笑，染血的指尖划过她后颈凸起的骨节。
“恨你用淬毒利刃扎进我心口时，睫毛都不曾颤动。恨你将我抛弃时，还在念叨什么狗屁原则。可姐姐知道吗？”
夕无憾猛地掐住她后颈，强迫她仰起头直视自己猩红的瞳孔：“我更恨，明明被你千刀万剐，却连你的一滴泪都求不到。”
朝闻道的瞳孔剧烈收缩。记忆里那个可爱乖巧的弟弟，此刻浑身散发着令人战栗的疯狂。
窗外惊雷炸响，暴雨倾盆而下。
朝闻道冷静看着夕无憾眼底翻涌的爱意与杀意。
这场始于血缘的孽缘，此刻正用带刺的藤蔓，将两人绞成彼此的牢笼。
朝闻道嗤笑一声，用利刃又一次捅穿他的心脏：“好弟弟，感谢你的执念，没让我魂飞魄散，好让我现在能一次次手刃你。”
刀刃穿透胸腔的瞬间，夕无憾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。
温热的血顺着朝闻道手腕蜿蜒而下，在她掌心绽开妖冶的花。
夕无憾颤抖着去够朝闻道垂落的发梢，却被对方厌恶地甩开。
“姐姐……”夕无憾咳出的血沫溅在她衣襟，他的意识又一寸被万山林吞噬，现在只剩下本能的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