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牢门又被推开,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白发少年闲庭信步走入房间。
“哎呀呀,好热闹~”烛于归笑眯眯,说出的话却莫名扎人。“老夫还以为……两位情敌见面,会打起来呢。”
元折囿和烛砚倾都一脸黑线。
烛于归侧身坐到桌上,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:“要不要吃?陆掸子离开龙宫前给老夫的哦。”
元折囿猛地抬头:“你凭什么有!”
烛于归天真无邪地歪头:“老夫又没强迫过她,还帮了她好多,她怎么会讨厌老夫?而且掸子还摸了老夫的头呢。”
元折囿指尖一紧,珊瑚榻的扶手“咔嚓”裂了条缝。
烛于归假装没看见,笑眯眯继续说:“她说老夫虽然天然黑,但是比疯子乖多了。话说天然黑是什么意思?”
元折囿咬牙切齿:“……你说谁是疯子?”
烛于归眨眨眼:“谁应声就是谁咯。而且你还欺负我家砚倾得不到爱。”
烛于归发动群嘲,无差别攻击成功。
烛砚倾气得摔了药瓶:“烛于归!你活了几百年装什么嫩!”
烛于归气愤不已:“老夫本体这个样子,还镇不住场子,难道是老夫想的吗!不要欺负人!”
元折囿突然笑了,温柔得瘆人:“烛于归前辈,您这么喜欢装小孩……是因为她从不把您当成可以发展的对象吗?”
烛于归的笑容僵了一瞬。
烛砚倾立刻补刀:“她对待族老您看着更像是对待宠物啊。”
烛于归眯起眼,糖葫芦上的糖衣突然裂开。“再说一遍?”
三人对视一眼,空气中火花四溅。
抱着元闻苦的陆掸子感觉后背一凉,感受了一下万山林才发现这三位活祖宗聚集在了一起。
陆掸子轻叹一声,轻轻亲了一口元闻苦:“我去去就来。”
陆掸子打开蜃楼中房门的那一刻,三人瞬间变脸。
元折囿迅速躺回榻上,虚弱咳嗽。
烛砚倾一本正经地整理医箱,假装忙碌
烛于归……烛于归根本不隐藏,笑容玩味地用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,还和陆掸子吐槽两人的小动作一分钟八百个。
陆掸子走进来,挑眉:“这么热闹?”
烛于归点头:“要加入吗?可以多人一起。”
陆掸子脸色像见了鬼一样,烛于归怎么总能说出一些和外表极具反差的东西,他在杏花谷也没有这样啊。
陆掸子看了看裂开的珊瑚榻,碎了一地的药瓶,以及烛于归手中啃了一半的糖葫芦
“老实一点。”她转身离开去找元闻辛,狠狠质疑他们龙族的教育问题。
“记得把蜃楼修好。”
门关上的瞬间,三人同时垮下脸。
而元闻辛这,同样垮着脸。
元闻辛头疼啊,是真头疼。虽说兄长元闻苦已经重新接管了大部分事务,但元闻苦的身体状况也经不起折腾。
两人现在分别管理着一些事务,也算能管理好增加的三个季节区。
只是尚且还缺一个能统筹的人物。
虽说拾遗和意成都能帮忙,但终究也不是管理的能手。
陆掸子也很头疼,她管理的才能真的说不上好,仅仅是能镇压不安分的家伙而已。
可能因为烛砚倾和烛于归这种运气buff的存在,天无绝人之路,可用之人终于源源不断融入万山林。
不是被消化那个融合。
来上任的昭雪带着程鸳朝陆掸子躬身一拜。
程鸳上前一步,向陆掸子和元闻辛自荐:“在下程鸳,曾接手合欢宗数百农场而无任何错乱,恳请允许在下自荐为管事助理。”
陆掸子和元闻辛对视一眼,元闻辛迅速计算了一下天命,略有迟疑地点了点头。
第二天,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海时,程鸳摆放在元闻辛旁边的青玉案已摞起三寸高的玉简。
程鸳桌上有一只小小的陆掸子监督她行事,并且方便给她开放查看万山林情况的权限。
她执笔蘸墨,朱砂批注在竹简上蜿蜒如游龙。
左手掐诀分神处理着三面水镜,万山林的灵矿产量清单,各宗幸存弟子的修炼与安排,乃至万山林各区势力的划分,都在她指尖流转的灵力间被同时拆解归类。
“程理事。”汇报的修士捧着算盘欲言又止。“今年灵田减产……”
“万山林秋区东南角有三百亩未登记的沃土。”程鸳头也不抬地抛出枚玉牌。“让有木灵根的弟子去种淬心草,三个月后按这个配方施肥。”
窗外忽然传来剑啸,一名弟子押着个灰袍人撞进殿来,缚仙索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。
“程理事,抓到个监守自盗的。”
“嗯……你是库房的守夜人吧?”程鸳的笔尖悬在被抓住的那人颤抖的衣角上方。
“你袖口沾着夏区的夜交藤花粉,只有子时采药才会沾染的品种。”程鸳终于抬眼。“这位……李管事,你上个月报的损耗数目很有趣。”
满室死寂中,程鸳随手抛出本账册。哗啦啦翻开的纸页上,所有异常数据都被朱砂圈出点划。
“每逢望月就丢药?”程鸳轻笑。“不如解释下为何你道侣的修为每月十五就精进一分?”
李管事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。
正午的钟声响起时,元闻辛和程鸳的办公室已恢复井然有序。
弟子们捧着重新分配的差事玉牌鱼贯而出,元闻辛就躺在自己的摇椅上,看着程鸳利索地办事,甚至看到她案头的玉简堆在短短时间就只半寸。
突然,有传讯符燃成金凤。“鲛人和东区的蚌精在庞湖边缘打起来了!”
普通人一上任就遇到这种棘手的事说不定会六神无主,却见程鸳反手将朱笔掷入笔洗。
程鸳摸了摸小小的陆掸子,陆掸子放开了程鸳的权限。
殷红墨色在水中绽开时,百里外突然降下七彩霞光,正在斗法的两派精怪被精准分隔在虹桥两侧。
“告诉鲛人们,《阴阳潮生决》残缺的最后三章我有,不用麻烦其他人寻找。”程鸳轻轻开口。“至于蚌精,坐地起价罚珍珠千颗,再挑事就缩减生存空间。”
程鸳摩挲着传音符,指尖一弹,传音符飞出百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