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对着镜子,仔细地检查着今天的“伪装”。
嗯,不错,头上的素色发带遮住了大半张脸,身上的粗布衣裳也掩盖了我的大家闺秀气质。
再配上这副略带怯懦的表情,简直就是个标准的“路人甲”。
探春那边也准备好了,她比我更擅长伪装,往人群里一站,那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,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“走吧,”我压低声音,朝探春使了个眼色,“去会会这传说中的‘地下钱庄’。”
我们一路七拐八绕,按照赖大家的提供的线索,来到了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。
巷子两边都是些破破烂烂的铺子,门口站着几个吊儿郎当的汉子,眼神犀利地打量着每一个过路的人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地方,果然不是什么善茬。
“小心点,”我拽了拽探春的袖子,示意她提高警惕。
我们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巷子,眼睛却像雷达一样,四处扫描着周围的情况。
巷子深处,有一家挂着“聚源”招牌的铺子,门口冷冷清清,和周围那些喧闹的店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但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“地下钱庄”。
我和探春对视了一眼,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,然后深吸一口气,抬脚走了进去。
铺子里面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。
柜台后面,坐着一个穿着绸缎褂子的中年男人,眯着眼睛,手里拨弄着算盘,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。
“两位客官,想办点什么业务?”男人头也不抬地问道,语气冷淡,听不出任何感情。
我定了定神,装作一脸局促地说道:“我们……我们想存点钱。”
男人这才抬起头,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们,仿佛要看穿我们的心思。
“存钱?”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,“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正经钱庄,存钱的利息可不高。”
“没……没关系,”我结结巴巴地说道,“我们就是想找个地方放点钱,安全就行。”
男人点了点头,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桌子:“填个单子吧。”
我和探春走到桌子旁,拿起笔,装模作样地填写着单子,眼睛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观察周围的情况。
我看到,墙角堆放着一摞摞账本,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各样的账目,字迹潦草,难以辨认。
我随手翻开一本账本,看到上面赫然写着“贾琏”的名字,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。
我的心跳猛地加速,果然,贾琏那厮,果然在这里挪用公款!
“两位填好了吗?”男人走了过来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。
我连忙合上账本,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单子递给了他:“填好了。”
男人接过单子,简单地看了一眼,然后说道:“存多少?”
“五……五百两。”我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男人撇了撇嘴,似乎对我们这点小钱不感兴趣。
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,开始登记起来。
我趁着这个机会,悄悄地给探春使了个眼色,示意她去看看其他的账本。
探春心领神会,假装四处张望,慢慢地靠近了墙角的账本堆。
就在她准备拿起一本账本的时候,一个身材魁梧的打手走了过来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“干什么呢?”打手语气不善地问道。
探春吓了一跳,连忙说道:“没……没什么,我就是随便看看。”
打手冷笑一声:“随便看看?这里可不是什么随便看的地方,赶紧走吧。”
说着,他伸手就要推搡探春。
我见状,连忙上前挡在了探春面前:“这位大哥,我们就是来存钱的,您这是干什么?”
打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语气缓和了一些:“存钱就好好存钱,别乱跑。”
“是是是,”我连连点头,然后转过头,用眼神示意探春赶紧回来。
探春无奈地叹了口气,只能放弃了继续查看账本的打算。
“好了,两位,”男人登记完了账目,把一张收据递给了我,“这是你们的收据,拿好。”
我接过收据,心里却充满了不甘。
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,却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。
“这位掌柜的,”我眼珠一转,计上心来,“我们是贾府的人,这次来存钱,是奉了我们家琏二爷的命令。”
男人听到“贾府”两个字,脸色微微一变,
“你们是贾府的人?”他再次打量了我们一番,似乎在判断我们话语的真假。
“是啊,”我挺了挺胸,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,“我们家琏二爷可是这里的常客,您应该认识他吧?”
男人犹豫了一下,然后说道:“认识,认识,琏二爷是我们这里的贵客。”
“那就好,”我笑着说道,“既然您认识我们家琏二爷,那我们以后也得多多关照了。”
男人连忙点头哈腰:“一定一定,两位客官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尽管开口。”
我心里暗笑,看来“贾府”的名头还是挺管用的。
“对了,”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,“我们家琏二爷最近是不是在这里存了不少钱啊?”
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,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。
“这个……”他支支吾吾地说道,“琏二爷的账目,我们不方便透露。”
“有什么不方便的?”我故意提高了嗓门,“我们可是贾府的人,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能知道的?”
男人被我的气势吓住了,连忙说道:“不是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我逼问道。
男人叹了口气,说道:“好吧,既然两位是贾府的人,那我就实话实说了。琏二爷最近确实在这里存了不少钱,具体数目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我点了点头,心里已经有了数。
看来,贾琏挪用的公款,肯定都藏在了这里。
“好了,”我满意地说道,“既然话都说开了,那我们就告辞了。”
说完,我和探春转身走出了铺子。
回到巷子里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“怎么样?”探春问道。
“基本可以确定,贾琏就是通过这个地下钱庄挪用的公款,”我说道,“但是,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。”
“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?”探春问道。
我沉思了一下,说道:“我们必须想办法拿到这里的账本,只有拿到账本,才能彻底揭穿贾琏的罪行。”
探春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。
就在我们商量对策的时候,突然,从铺子里冲出来几个打手,拦住了我们的去路。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打手们气势汹汹地问道。
我心里一惊,知道事情不妙。
“我们……我们就是来存钱的。”我结结巴巴地说道。
“存钱?”打手们冷笑一声,“我看你们是来打探消息的吧?告诉你们,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,赶紧滚!”
说着,他们就要动手推搡我们。
我连忙说道:“等等,我们真的是贾府的人,你们不能对我们无礼!”
然而,打手们并没有被我的话吓住,反而露出了更加凶狠的表情。
“贾府的人又怎么样?”一个打手说道,“敢在这里闹事,照打不误!”
不好,要糟!
我心里暗叫一声,知道今天恐怕难以善了了。
就在我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,打手们开始呼叫更多的人手……
“不好,要糟!”
我心里警铃大作,这帮家伙压根不吃“贾府”这套“我是你爹”的唬人把戏,反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炸毛了!
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叫嚷起来:“小的们,都给老子滚出来!有硬茬子来砸场子了!”
那动静,嚯,跟捅了马蜂窝似的!
“唰唰唰——”巷子两头又钻出来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,手里明晃晃的短刀棍棒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,那阵仗,直接把我和探春围得像铁桶一样。
我感觉后背的冷汗“唰”一下就下来了,浸得那粗布衣裳黏糊糊的贴在身上,贼难受。
完了完了,芭比q了,难道我林黛玉刚穿越过来还没开始大杀四方,就要在这阴沟里翻船,体验一把“出师未捷身先死,常使英雄泪满襟”的悲催剧本?
就在我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是该抱头蹲防还是高喊“我是秦始皇,打钱!”来拖延时间的时候,一个颤巍巍又带着浓重乡土气息的声音,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这紧张的气氛:
“哎哟喂!各位爷,这是……这是唱的哪出戏啊?光天化日的,这么多人围着俩小姑娘,传出去多不好听!”
我猛地一回头,差点以为自己紧张过度出现幻觉了——那不是刘姥姥还能是谁?!
她老人家怎么会摸到这个龙潭虎穴里来?
只见她一手拎着个洗得发白的蓝布包袱,另一只手紧紧攥着,满脸的褶子都写着“我是路过的,我啥也不知道,但我瞅着不对劲”,正用一种既害怕又带着点儿“我得管管”的眼神瞅着那群打手。
那帮五大三粗的打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“程咬金”给整懵了,面面相觑,仿佛在说:“这老太太哪儿冒出来的?”领头的那个刀疤脸打手眉头拧成了个疙瘩,不耐烦地吼道:“哪来的老虔婆,滚一边去,少在这儿碍手碍脚的,不然连你一块儿收拾!”
“哎哟,爷,您瞧您这话说的,多吓人呐,”刘姥姥非但没被吓跑,反而往前挪了两小碎步,脸上堆满了那种庄稼人特有的、朴实得冒热气的笑容,她指了指我和探春,用一种拉家常、劝邻居别打孩子的语气说道:“这两位姑娘家家的,瞧着细皮嫩肉,文文静静的,像是谁家迷路的小姐。各位爷行行好,有话好好说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?老婆子我眼神不好,但也看得出她们不是坏人。你们这么多人,别吓着孩子,老婆子我看着都心疼得紧。”
她那副真心实意、完全是出于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天然关怀的模样,配上那憨厚中带着点儿土味的腔调,竟然让那帮凶神恶煞的打手们脸上的戾气,像被温水泼了一下,奇异地缓和了那么一丢丢。
甚至有个离得近的打手,看着刘姥姥那真诚的“护犊子”样,嘴角抽了抽,差点没绷住笑出来,大概是觉得这老太太真是个活宝。
“老太太,您老心肠是好,可这不是您该掺和的事儿!”领头的刀疤脸虽然语气还是横,但明显没刚才那么剑拔弩张了,甚至还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短刀往身后藏了藏,好像怕真吓着这位“热心群众”。
我心里那叫一个“山重水复疑无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”啊!
这简直是老天爷开眼,空降了个神级辅助!
这短暂的、莫名其妙的松懈,就是我们虎口脱险的唯一机会!
我飞快地和探春交换了一个眼神,丫头冰雪聪明,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,小脸绷得紧紧的,但眼神里充满了“干了”的决心。
刘姥姥还在那儿絮絮叨叨,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成了救命稻草:“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,就见不得年轻人受半点委屈。姑娘们,你们也别怕,有老婆子在这儿呢,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的……”
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那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脏,趁着大部分打手的注意力都被刘姥姥这“天外飞仙”吸引过去的当口,悄无声息地对着探春比了个撤退的手势,嘴唇几乎没动,用气音挤出几个字:“姥姥……靠你了……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