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城的风裹挟着血腥味渐渐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百姓欢呼新帝登基的雀跃声。知画靠在萧逸怀中,看着宫人们匆匆撤下旧朝的装饰,换上崭新的明黄龙幡。新帝站在城楼之上,向万民宣告着新政的开始,而她知道,一个真正太平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。
三日后,皇宫设宴,新帝特旨邀请知画与萧逸赴宴。金碧辉煌的大殿内,知画身着一袭月白色织金襦裙,颈间戴着萧逸亲自为她挑选的珍珠项链,优雅而从容。与前世不同,此刻的她不再是为了争宠而精心打扮,而是为了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。
殿外礼乐声骤然拔高,二十四名宫女托着缀满金线的孔雀羽帐徐徐展开。知画踩着琉璃地砖款步而入,月白襦裙掠过之处,织金缠枝莲纹在烛火下泛起细碎流光,倒比殿顶垂落的东珠灯串更夺目三分。
\"萧夫人风采更胜往昔。\"新帝放下手中的羊脂玉盏,目光扫过她颈间的珍珠项链——浑圆的南洋珠足有拇指盖大,每颗之间以赤金累丝相连,末端坠着的琉璃坠子,竟与他额间的赤玉同色。
萧逸不动声色地将知画护在身后半步:\"陛下谬赞,内子不喜张扬。\"话音未落,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淑妃的胞妹淑仪踉跄着撞开殿门,发髻歪斜,脸上还留着五道指痕:\"陛下!萧明远的余党...他们说要为兄长报仇!\"
整个大殿瞬间陷入死寂。知画盯着淑仪腕间若隐若现的淤青,忽然想起三日前沈砚传来的密报——萧明远的心腹曾在醉仙楼密谋,而淑仪的贴身嬷嬷,正是接头人之一。
\"放肆!\"新帝猛地拍案,震得案上金樽倾倒,\"在朕的宴席上胡言乱语,该当何罪?\"他话音未落,知画已上前半步,广袖轻扬间,暗藏的银针精准钉住淑仪曲池穴。
\"陛下恕罪。\"知画捡起淑仪掉落的帕子,指尖擦过上面的暗纹,瞳孔微缩——那是漠北叛军的联络符号,\"臣妾曾在民间习得些医术,看淑仪娘娘面色潮红、目赤语妄,恐是中了西域'迷心散'。\"
萧逸心领神会,长剑出鞘:\"臣请搜查淑仪娘娘的宫室!\"当侍卫从淑仪寝殿暗格里搜出密信时,新帝的脸色已阴沉如雷。信笺上赫然写着:\"待新帝登基大典,以烟花为号...\"
\"原来如此。\"知画望着瘫倒在地的淑仪,想起前世淑妃用同样的手段陷害她时的狞笑,\"看来有人等不及要让这太平盛世,化作火海了。\"
新帝猛然捏碎手中玉盏,碎瓷扎进掌心沁出血珠,却浑然不觉。他盯着信笺上“烟花为号”四字,额间赤玉坠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震颤:“传旨!彻查钦天监烟花库,所有庆典用火药...”话音被轰然巨响截断,远处天空炸开猩红焰火,正是叛军约定的信号。
萧逸长剑挽出寒芒:“陛下速回内殿!沈砚,带暗卫护送!”他话音未落,三十六名蒙面死士破窗而入,弯刀淬着幽蓝毒光。知画反手甩出银针,精准刺向死士大穴,却在瞥见领头人腰间的螭纹玉佩时,浑身血液几乎凝固——那是萧明远亲卫的标志!
“保护萧夫人!”沈砚的断喝混着金铁交鸣。知画被萧逸护在身后,余光瞥见淑仪不知何时竟已起身,手中短刃直取新帝后心。千钧一发之际,她猛地挣脱萧逸,素白裙裾扫过血泊,用肩头生生撞开新帝。短刃擦着她耳畔划过,削落几缕青丝。
“知画!”萧逸的怒吼震得殿梁落尘。他挥剑斩断死士咽喉,却见淑仪突然咬破舌根,黑血喷溅在新帝龙袍上:“萧明远大人说了...要让你们...”话音戛然而止,尸体重重倒地。
新帝踉跄扶住龙椅,看着知画肩头渗出的黑血,瞳孔剧烈收缩:“她用的是西域腐骨毒!萧将军,快带夫人去太医院!”萧逸却在此时捡起淑仪掉落的香囊,从夹层摸出半张泛黄的乐谱——正是前世让将军府满门抄斩的“通敌曲谱”仿本。
“陛下请看。”知画忍痛撕开衣袖,腕间胎记在烛火下红得妖异,“这毒遇热则发,而叛军的烟花...”她突然剧烈咳嗽,黑血滴落在乐谱上,晕开的墨迹竟显现出京城布防图,“他们要借庆典烟花,将火药库...”
“不好!”新帝猛然惊醒,“传朕旨意,立即疏散皇城百姓,关闭九门!”他转向知画,眼中闪过动容,“萧夫人两次救朕,此恩...”
“先顾眼下!”萧逸将知画打横抱起,“沈砚,带人守住火药库!”踏出殿门的瞬间,又一轮烟花腾空而起,这次不是猩红,而是刺目的明黄——那是萧府私军接收到的求援信号。
风雪不知何时席卷而来,知画在萧逸怀中望着漫天焰火,恍惚间又回到前世那个血色黄昏。但此刻,她握紧萧逸染血的手,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,终于露出释然的笑。这一次,她不再是待宰的羔羊,而是要亲手掐灭所有阴谋的燎原之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