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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囊里那冰冷急促的嗡鸣如同毒蛇噬咬神经,瞬间盖过了休息厅里王太太刺耳的尖叫和保安逼近的沉重脚步声!何西门瞳孔骤缩,目光如电般射向震感指引的邮轮上层甲板方向——那里是贵宾套房区域!

机会稍纵即逝!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,在保安的手即将抓住他胳膊的刹那,身体如同泥鳅般猛地一矮,险之又险地从两个保安的夹缝中滑了出去!同时右手在布囊外看似随意地一拍!

嗡鸣声戛然而止!

“站住!”保安扑了个空,又惊又怒,厉声大喝,拔腿就追!

“拦住他!”王太太的尖叫更是火上浇油!

休息厅瞬间一片混乱!苏晚晴惊愕地看着何西门快如鬼魅般冲向门口的背影,张了张嘴,那句即将出口的辩解卡在了喉咙里。他…他就这么跑了?心虚?

就在何西门即将冲出磨砂玻璃门的瞬间,一只纤细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道的手,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!触感微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何西门脚步一顿,锐利的目光扫向手的主人——正是刚刚被他从晕船地狱里拉回来的苏晚晴!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,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:震惊、不解、一丝被抛下的委屈,以及…某种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、近乎本能的挽留?

“你…”苏晚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。

何西门手腕一翻,如同灵蛇般轻易挣脱了她的抓握,动作快得她根本反应不过来。他回头,深深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漩涡,带着一丝她读不懂的歉意和更深的决绝。没有解释,没有停留,他猛地拉开玻璃门,身影如同融入阳光的阴影,瞬间消失在门外喧嚣的甲板走廊之中。

“晚晴!你没事吧?那流氓没把你怎么样吧?”王太太和短发同伴焦急地围了上来。

苏晚晴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他挣脱时那短暂而有力的触感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已经恢复如常、甚至更加清爽的脖颈和胸口,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银针引导下的奇异暖流…还有他最后那个复杂的眼神。心口莫名地空了一下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抽走了。

“我…我没事。”她有些失神地回答,声音干涩。那个神秘的男人,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,卷走了她的痛苦,又在她试图抓住时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接下来的两天,“海洋之心”号上关于“神秘流氓理疗师非礼苏家大小姐未遂潜逃”的流言甚嚣尘上。保安部展开了地毯式搜查,却一无所获。何西门仿佛人间蒸发。

而此刻的何西门,正蜷缩在一辆开往西南边陲山区的、破旧长途大巴车最后一排的角落里。他戴着顶压得极低的棒球帽,帽檐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苍白的脸,身上裹着一件在鹿港旧货市场淘来的、带着霉味的宽大夹克,整个人缩成一团,尽量减少存在感。左肩胛处的箭伤在颠簸中隐隐作痛,牵扯着神经。

两天前,他甩掉保安,凭着对邮轮结构的快速记忆和对监控死角的敏锐直觉,如同幽灵般潜入下层货舱,藏进了一个装满出口工艺品的集装箱夹缝里。靠着一小瓶自配的镇痛药粉和强大的意志力,他硬生生熬过了邮轮靠岸前的十几个小时。在鹿港码头混乱的卸货过程中,他混在搬运工人里溜下了船,用最后一点钱买了张最便宜的、通往西南山区的长途车票。

目的地?没有明确的目的地。他只是循着一种冥冥中的牵引,以及布囊里那装置在脱离邮轮范围后重新归于沉寂的“指引”,朝着群山深处而去。雪山公主下落不明,邮轮上的袭击者身份成谜,还有那个指向贵宾套房的震动…重重迷雾压得他喘不过气。他需要喘息,需要恢复,更需要一个暂时远离漩涡的角落。

长途大巴在蜿蜒险峻的盘山公路上颠簸了整整两天一夜,最终停在一个被重重大山环抱、云雾缭绕的古老苗寨入口。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、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柴火烟味。吊脚楼依山而建,层层叠叠,黑色的瓦顶在云雾中若隐若现。穿着靛蓝土布、佩戴着繁复银饰的苗人背着背篓,沉默地行走在石板路上,眼神带着山民特有的淳朴和一丝对外来者的审视。

何西门随着寥寥几个乘客下了车,站在寨门口,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凉意和草木清香的空气,试图驱散胸口的烦闷和身体的疲惫。肩伤依旧隐隐作痛。

就在这时,一辆沾满泥泞、却依旧能看出奢华底色的黑色越野车,如同闯入秘境的钢铁怪兽,咆哮着冲进寨门,一个急刹停在不远处,溅起一片泥水。车门推开,一条穿着紧身牛仔裤、踩着限量版运动鞋的长腿迈出,紧接着,一个戴着超大墨镜、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身影利落地跳下车。虽然墨镜遮面,帽檐压低,但那高挑窈窕的身段,随意挽起却依旧能看出精心打理过的发丝,以及身上那股即使风尘仆仆也掩盖不住的、混合着高级香水和独特气场的星光味…

何西门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。这身影…太熟悉了。慕容卿?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老寨里?拍戏?还是…和他一样,在躲什么?

慕容卿似乎并未注意到角落阴影里的何西门。她摘下墨镜,露出一张即使带着旅途疲惫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,眉头微蹙地看着手机信号格,又抬头环顾着这原始古朴的寨子,红唇微启,似乎想抱怨什么,最终还是忍住了,带着一种“既来之则安之”的无奈。她的助理和保镖也陆续下车,开始搬运行李。

何西门压低了帽檐,正准备悄无声息地融入旁边的小巷。突然,一个穿着崭新靛蓝苗服、头缠厚重布帕、身形矮壮的中年汉子在一群寨民的簇拥下,急匆匆地从寨子里迎了出来,满脸堆笑,带着一种近乎谄媚的恭敬,老远就朝着慕容卿的方向深深鞠躬,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喊道:

“哎呀呀!大明星!慕容小姐!您可算到了!一路辛苦!辛苦!快请!快请进寨!竹楼都给您收拾好了!就等着您这尊贵的凤凰落窝呢!”他正是本寨的寨主,龙岩。

慕容卿显然对这种过于热情的“乡土式”恭维有些不适,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,微微颔首:“龙寨主客气了。”

龙岩搓着手,笑容越发殷勤,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慕容卿和她身后豪华的越野车上来回扫视,似乎在寻找着什么。当他的视线掠过慕容卿的助理、保镖,最终落到角落阴影里那个穿着破旧夹克、戴着棒球帽、背着个奇怪布囊的“闲杂人等”何西门身上时,眼睛猛地一亮!

“这位!这位一定就是…”龙岩一个箭步越过慕容卿,带着一股风冲到何西门面前,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动,伸出粗糙的大手就想抓住何西门的胳膊,“您就是慕容小姐请来的神医吧?!哎呀!盼星星盼月亮!可把您给盼来了!快!快请进!快请进!”

慕容卿和她的团队全都愣住了,愕然地看着这一幕。

何西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误会弄得措手不及,身体下意识地后撤半步,避开了龙岩的抓握,帽檐下的眉头皱起:“寨主,你认错人了。”

“没错!没错!”龙岩激动地指着何西门肩上那个沾着泥污、毫不起眼的旧布囊,语气斩钉截铁,“布囊!银针!悬壶济世!慕容小姐电话里说了!她的朋友,何神医!就这身打扮!错不了!”他转头看向慕容卿,眼神充满了感激和期待,“慕容小姐!您真是我们黑水寨的大恩人啊!这么快就把神医给请来了!”

慕容卿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睁大,难以置信地看向被龙岩堵在角落的何西门。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,但那挺拔的身形,那肩上熟悉的旧布囊…还有刚才那躲避时瞬间流露出的、如同猎豹般的敏捷…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击中了她!

“你…”慕容卿红唇微张,美眸中瞬间溢满了震惊、疑惑,还有一丝…难以言喻的惊喜?

何西门心中暗骂一声。这都什么跟什么?慕容卿什么时候成了他的“介绍人”?但眼下这局面…他缓缓抬起头,帽檐下的目光平静地迎上慕容卿那双写满惊愕的漂亮眼睛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无奈的、只有她能看懂的笑意。那笑意仿佛在说:影后姐姐,这戏,看来得接着演下去了。

慕容卿是何等人物,瞬间就捕捉到了何西门眼神里的暗示和那抹熟悉的痞气。震惊过后,影后强大的应变能力立刻上线。她压下心头的滔天巨浪,绝美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、带着三分矜持七分熟稔的优雅笑容,款款走上前,对着龙岩微微颔首:“龙寨主好眼力。这位正是我的朋友,何神医。他性子…嗯…比较低调,不喜张扬。”她说着,目光似笑非笑地瞟了何西门一眼,带着点促狭。

何西门顺势摘下棒球帽,露出那张带着旅途风霜却依旧英挺的脸,对着龙岩和周围好奇围观的寨民,露出了一个自认“仙风道骨”的微笑,学着电视剧里郎中的腔调,拖长了调子:“悬壶济世,医者本分。寨主言重了。”心中却在飞速盘算:慕容卿为何来此?她口中的“神医”又是怎么回事?这苗寨…似乎藏着什么需要神医的麻烦?

龙岩一听慕容卿确认,更是激动得手足无措,对着何西门又是作揖又是鞠躬:“神医!何神医!您可来了!快!快请!夫人她…夫人她等您救命啊!”他眼圈一红,声音都带上了哽咽。

在龙岩一路殷勤得近乎惶恐的引领下,何西门和慕容卿一行人穿过古老的寨子,踩着吱呀作响的竹梯,登上了一栋位于寨子最高处、最为宽敞气派的吊脚楼。楼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和淡淡的、难以形容的腥臊气混合的味道。光线有些昏暗,堂屋中央的火塘燃着微弱的火苗。

一个穿着崭新苗绣盛装、面色蜡黄憔悴、腹部却异常隆起的年轻女子,正虚弱地靠在一张铺着厚厚兽皮的竹榻上。她看到龙岩带着陌生人进来,尤其是看到何西门时,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,挣扎着想坐起来,声音嘶哑急切:“神医!求求您!救救我的孩子!救救我的孩子!”她的手死死护着高高隆起的腹部,眼神充满了母性的绝望和近乎疯狂的祈求。

何西门目光一凝。这女子的脉象…他隔着几步远都能感觉到一股异常的浮滑和紊乱。更诡异的是,她隆起的腹部皮肤颜色青黄,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暗沉,与她蜡黄憔悴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。

龙岩扑到竹榻边,紧紧握住女子的手,声音带着哭腔:“阿秀!神医来了!慕容小姐把神医请来了!我们的孩子有救了!有救了!”

慕容卿站在一旁,看着眼前这一幕,美眸中也充满了惊疑和同情。她低声对何西门解释道:“龙寨主夫人,结婚五年,好不容易怀上,可…快七个月了,突然…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动了!寨子里的巫医说是中了‘绝嗣蛊’,是山神降罪…需要…需要活祭才能解…”她说到后面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何西门心中冷笑。蛊?活祭?他缓步走到竹榻前,对着那名叫阿秀的夫人温和道:“夫人,莫急。容我看看。”他并未立刻去碰触她的手腕,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,仔细地观察着她面部的气色、眼睑、口唇,最后落在那异常隆起的腹部。

“神医!您看!”龙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指着阿秀的肚子,声音急切又带着恐惧,“巫医大人说了!是‘石胎蛊’!是恶鬼把死胎封在肚子里,吸食母体的精血!必须…必须用纯阳男子的心头热血泼洒,再配以秘法,才能引出恶鬼,保住阿秀的命啊!”他说着,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何西门,那目光复杂,充满了祈求,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被恐惧支配的凶狠。

何西门心中了然。原来慕容卿口中的“神医”,是请来当“活祭品”的?还是“纯阳男子”?他差点气笑了。这苗寨的巫医,还真是…别出心裁。

他脸上却不动声色,反而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表情,手指捻着并不存在的胡须(他下巴光洁):“石胎蛊?嗯…此蛊阴毒,确实棘手。”他故意顿了顿,看着龙岩和阿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,话锋一转,“不过嘛…本神医倒是有个更稳妥的法子,无需活人鲜血,只需…扎上几针。”

“扎针?”龙岩和阿秀都愣住了。

“不错。”何西门慢悠悠地从布囊里取出那个旧羊皮卷,缓缓展开,露出一排排长短不一、寒光闪闪的银针。“此蛊寄于胞宫深处,寻常针法难及。需以‘破邪金针’,刺入‘会阳’、‘长强’二穴,直捣蛊巢,引邪外出。”他语气笃定,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
“会阳?长强?”龙岩一脸茫然。

慕容卿却像是想到了什么,漂亮的脸蛋瞬间飞起两朵红云,美眸瞪大,难以置信地看着何西门,红唇微张,差点惊呼出声!她博览群书,拍古装戏也接触过不少中医知识,自然知道这两个穴位…是在什么位置!

何西门对慕容卿震惊的目光视若无睹,依旧一本正经地对着龙岩和阿秀解释:“此二穴,位于…嗯,臀部尾骨附近。需褪去下裳,俯卧施针。夫人,可愿一试?”

阿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,羞涩地低下头,手指紧紧揪着衣角。龙岩也是目瞪口呆,看看何西门,又看看自己夫人隆起的腹部,再看看何西门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长针,脸上的肌肉抽搐着,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。一边是巫医恐怖的“活祭”预言,一边是这位慕容小姐请来的“神医”要扎自己老婆的…屁股?

慕容卿终于忍不住,几步走到何西门身边,压低声音,带着咬牙切齿的羞恼和难以置信:“何西门!你…你搞什么鬼?!那…那是能随便扎的地方吗?!”

何西门侧过头,帽檐下的眼睛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,凑近慕容卿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,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:“影后姐姐,不扎屁股,难道真让寨主把我当‘纯阳心头血’给放了?放心,我下针,有分寸。保证针到‘蛊’除,还你一个清白的‘介绍人’名声。”他话语轻佻,眼神却清澈坦荡,带着安抚的力量。

慕容卿被他靠近的气息和话语弄得耳根发烫,又气又羞,却被他眼中的笃定安抚住了。她狠狠瞪了他一眼,退后半步,抱着胳膊,一副“我看你怎么演”的表情。

“寨主,夫人,时间紧迫。”何西门不再看慕容卿,转向犹豫不决的龙岩夫妇,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,“蛊毒每多存留一刻,对母体伤害便深一分。是信巫医的活祭,还是信我的金针破邪,你们…自己选。”

龙岩看着妻子蜡黄痛苦的脸,又看看何西门手中那令人心悸的长针,最终一咬牙,猛地一拍大腿:“扎!神医!我们信您!扎!”他对着阿秀,“阿秀!为了孩子!忍一忍!”

阿秀含泪点了点头,在两名寨中妇人的搀扶下,羞怯地侧过身,缓缓褪下了繁复的苗裙下裳,露出了雪白圆润的…臀部。她紧闭着眼,身体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颤抖。

竹楼里瞬间安静下来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何西门身上。慕容卿更是屏住了呼吸,脸颊绯红,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何西门的手。

何西门神色肃穆,毫无半分轻佻。他取出一根足有七寸长、细如牛毛却韧性十足的银针。指尖捻动针尾,一股极其精纯的气息凝聚于针尖。他目光如炬,精准地锁定了尾骨两侧那微微凹陷的“会阳穴”!

“夫人,放松。引气入穴,破邪驱蛊!”何西门口中低喝,手腕沉稳如磐石,银针快如闪电,精准无比地刺入左侧会阳穴!针入极深,针尾发出细微的嗡鸣!

“呃!”阿秀身体猛地一颤,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。

何西门毫不停顿,第二针瞬间刺入右侧会阳穴!紧接着,第三根稍短的银针,闪电般刺入尾骨尖端的“长强穴”!

三针落定!何西门双手如穿花蝴蝶,指尖在针尾极速捻动、提插、弹拨!一股股灼热的气息通过银针强行灌入阿秀体内!他口中念念有词,声音低沉而富有韵律,如同古老的咒语:

“气走督脉,阳关洞开!邪祟秽物,无所遁形!破!”

随着他最后一声“破”字落下,双手猛地一拂三根银针的针尾!

嗡——!

三根银针同时发出清晰可闻的、如同金铁交鸣般的震颤嗡响!针尾剧烈摇摆!

“啊——!!!”阿秀猛地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!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向上弓起!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兽皮!与此同时——

噗!噗噗!

一连串沉闷的、如同水囊破裂般的声音,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,猛地从阿秀的下身爆发出来!暗黄色、粘稠如同泥浆的污物,混合着大量暗红色的血块和…一些类似未消化食物残渣的秽物,如同开闸的洪水,汹涌地喷溅在铺着的厚厚草纸和兽皮上!瞬间染污了一大片!

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竹楼!刺鼻得让人作呕!

“呕!”扶着阿秀的一个苗妇忍不住干呕起来。龙岩和慕容卿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、恐怖的景象和恶臭惊得连连后退,脸色煞白!

何西门却恍若未闻,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滩污秽之物。他迅速拔针,动作快如闪电。随即,他俯下身,用一根干净的竹签,在那滩污秽中极其小心地拨弄着。很快,他挑起一个约莫鸡蛋大小、被粘稠污物包裹着的、暗红色、质地坚硬如同石头的东西!

“寨主!夫人!”何西门将那“石头”高高挑起,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洪亮,“看!这就是那‘石胎蛊’的蛊核!已被本神医以金针破邪之法,强行逼出体外!”

龙岩和阿秀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恶臭扑鼻的“蛊核”,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!龙岩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对着何西门连连磕头:“神医!活神仙啊!谢谢神医!谢谢神医救了我老婆孩子!谢谢啊!”

慕容卿捂着鼻子,强忍着胃里的翻腾,美眸死死盯着何西门手中那恶心的“蛊核”,又看看他一脸“正气凛然”的表情,嘴角忍不住疯狂抽搐。她就算再不懂医,也隐约觉得…这所谓的“石胎蛊核”,怎么看都像是…某种人体内常见的病理产物?比如…巨大的粪石?或者…她不敢想下去。这个混蛋!居然用这种方法…还演得跟真的一样!

何西门将“蛊核”丢进一个陶盆,示意苗妇处理掉。他走到虚脱般瘫软在竹榻上、却明显感觉腹部轻松了许多、呼吸也顺畅了的阿秀身边,温和地搭上她的手腕。脉象虽然虚弱,但那股异常的浮滑和紊乱已经消失,变得沉细而平稳。

“蛊毒已除,夫人暂无大碍。但久被邪祟侵体,气血大亏,需静养进补。”何西门收回手,对着狂喜的龙岩吩咐,“按此方抓药,三碗水煎成一碗,早晚服用。”他随手写下一张补气养血的方子。

“是!是!谨遵神医吩咐!”龙岩双手颤抖着接过药方,如同捧着圣旨。

何西门这才看向一旁脸色古怪、强忍着笑意的慕容卿,挑了挑眉,无声地用口型说道:影后姐姐,戏演完了,诊金结一下?

慕容卿狠狠剜了他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说:回头再跟你算账!

夜幕降临,黑水寨沉浸在一片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对“何神医”的狂热崇拜中。龙岩在最大的吊脚楼里设下了丰盛的苗家宴席,酸汤鱼、腊肉、山野菜、自酿的米酒…香气四溢。寨中长老和重要人物作陪,轮流向何西门敬酒,感激涕零。慕容卿作为“介绍人”,自然也备受礼遇。

酒过三巡,气氛热烈。何西门以伤后不宜多饮为由,浅尝辄止。慕容卿也保持着优雅的克制。她看着何西门在苗人的簇拥下,依旧带着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,从容应对,心中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好奇和探究欲几乎达到了顶点。他到底是谁?那神乎其神的医术是真是假?邮轮上为什么逃跑?又怎么会“恰好”出现在这里?

宴席散去,何西门被安排在寨子里最干净舒适的一间客用竹楼休息。慕容卿的竹楼就在隔壁。山里的夜格外寂静,只有虫鸣和偶尔的犬吠。

何西门盘膝坐在竹地板上,闭目调息,运转家传呼吸法,修复着左肩的箭伤和连日奔波的损耗。布囊就在手边,沉寂无声。

笃笃笃。

轻轻的敲门声响起。

何西门睁开眼:“请进。”

竹门被推开。慕容卿换下了一身华服,穿着一件简单的月白色丝质睡袍,外面随意披了件薄开衫,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落,卸去了妆容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更显清丽绝伦。她倚在门框上,没有进来,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眼神在灯光下流转着迷人的波光。

“何大神医,”她声音慵懒,带着点戏谑,“今晚这出‘金针破邪,屁股除蛊’的大戏,演得可还尽兴?片酬打算怎么算?”她红唇微勾,像只狡黠的猫。

何西门笑了笑,拍了拍身边的地板:“影后姐姐亲自监工,岂敢不尽心?片酬好说,管饭就行。要不…进来坐坐?探讨一下演技?”

慕容卿却没动,只是抱着胳膊,美眸深深地看着他,仿佛要将他看穿:“何西门,你少给我打马虎眼。邮轮上怎么回事?为什么跑?还有…”她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,“你左肩…受伤了?”

何西门脸上的笑意淡了些,眼神微闪:“一点小麻烦。至于跑…”他耸耸肩,牵扯到伤口,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,“不跑,难道等着被当成流氓抓起来,耽误影后姐姐的苗寨采风之旅?”

“油嘴滑舌!”慕容卿轻哼一声,显然不信。她往前走了半步,靠在门框内侧,夜风吹动她睡袍的下摆,露出纤细精致的脚踝。“那寨主夫人…到底怎么回事?真是什么蛊?”

“蛊?”何西门嗤笑一声,端起旁边矮几上的粗陶碗喝了口水,“她那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严重便秘,巨大的粪石堵塞肠道,压迫子宫血管,导致胎儿缺氧停滞。加上巫医那套‘中蛊’的鬼话吓唬,忧思惊恐,气血两亏,恶性循环罢了。”他语气平淡,却带着医者的犀利,“我那三针,刺激的是支配肠道和盆底肌的神经,强行引发剧烈肠蠕动,把堵在里面的‘石头’给硬挤出来了。顺便…借题发挥,帮寨主省了个‘活祭品’。”

慕容卿听得目瞪口呆!粪…粪石?!她回想起宴席上龙岩热情地给何西门夹菜,尤其是那些油腻的腊肉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!这个混蛋!居然用这种法子!还说得这么…这么直白!她看着何西门那张在油灯下显得格外可恶又…莫名顺眼的脸,简直哭笑不得。

“你…你真是…”慕容卿指着他,半天说不出话,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,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,“算了!你总有你的歪理!不过…”她话锋一转,美眸中闪过一丝狡黠,“看在你今晚也算救了人,还…还算有点本事的份上,本影后大人大量,邮轮上的‘非礼’嫌疑,暂时不追究了。”

何西门刚想开口调侃两句。

突然!

“哐当!”一声巨响!

慕容卿竹楼隔壁那间堆放杂物的偏房窗户,猛地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开!破碎的窗棂木屑四溅!紧接着,一个矮小灵活、全身裹在黑色夜行衣里的身影,如同狸猫般蹿了进来,目标明确,直扑向房间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、盖着蓝印花布的竹筐!

那竹筐里,正放着何西门白天“除蛊”时,从污物中挑出的那个暗红色、鸡蛋大小的“石胎蛊核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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