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的右眼漩涡骤然收缩,灰绿色的腐雾从瞳孔深处喷涌而出,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张扭曲的神煞图。图上泰山方位亮起刺目的血光,一个狰狞的饕餮纹正在吞噬周围的星宿。白骨手腕道士见状,拂尘\"啪\"地断成两截,铜钱从袖中滚落,在地面摆出\"大凶\"卦象。
阿吉残破的机械躯体突然抽搐,胸腔里传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。他仅剩的电子眼投射出一幅全息影像——泰山顶上盘旋着漆黑的云涡,云层中隐约可见巨口开合,每次吞噬都让方圆百里的草木瞬间枯萎。影像右下角闪烁着血红色的倒计时:23:59:59。
祭坛上融化的孩童尸体已经凝聚成人形,灰绿色的皮肤上布满青铜鳞片。它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,喉咙里挤出沙哑的童谣:\"东岳食神,西王母殁......\"每唱一个字,就有青铜钉从它体内迸出,钉入地面形成诡异的阵法。金丝眼镜男的尸体轰然倒地,胸口那朵花的花蕊里,竟钻出个拇指大小的青铜鼎。
林墨左眼的黑土色突然暴涨,在脸上形成古老的图腾。他脚下的腐土剧烈翻涌,无数骨刺交织成王座形状。小女孩的声音从地底传来,这次带着几分急切:\"快走......祂要醒了......\"话音未落,广场东侧的梧桐树全部拦腰折断,断口处喷出腥臭的黑血。
白骨手腕道士突然咬破手指,在额头画出血符。他身后的道士们齐声诵经,道袍下摆无风自动,露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锁链——那些锁链竟是从他们脊椎骨里长出来的。领头的道士厉喝:\"起阵!\"七条锁链破空射出,缠住林墨的四肢,锁链上的符文亮起刺目的青光。
阿吉的投影突然闪烁,泰山云涡的影像扭曲变形。云层中探出只巨大的骨爪,爪尖挂着腐烂的旌旗。旗面上用血写着\"敕令\"二字,每一笔划都在往下滴落黑水。投影角落的倒计时突然加速,数字疯狂跳动,最后定格在\"12:00:00\"。
祭坛上的怪物停止吟唱,缓缓抬起鳞片覆盖的手臂。它的掌心裂开一道缝隙,露出布满尖牙的嘴。那嘴一张一合,竟发出金丝眼镜男的声音:\"委员会......恭迎大帝......\"随着这句话,所有青铜钉同时亮起,在地面投射出泰山的虚影。
林墨右眼的漩涡突然逆转,灰绿色雾气倒灌入瞳孔。他痛苦地弯下腰,腐土王座轰然坍塌。白骨手腕道士的锁链寸寸断裂,老道士喷出口黑血,颤声道:\"晚了......\"广场上空突然暗了下来,不是乌云蔽日,而是光线被某种存在吞噬。
小女孩的灰雾从地底涌出,裹住林墨的右臂。雾中传来她惊慌的喊叫:\"祂在吃其他神!\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声响——不是来自天空,而是从地底深处传来。广场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,裂缝中渗出暗金色的液体,散发着浓郁的香火味。
阿吉的机械残躯突然立起,电子眼投射出最后的影像:泰山云涡已经扩大到遮天蔽日,云中浮现出模糊的帝王冠冕。影像闪烁两下彻底消失,机械躯体\"咔\"地裂成两半,露出里面完全青铜化的内脏。
白骨手腕道士踉跄着站起来,从怀中掏出块龟甲。龟甲上天然形成的纹路竟与神煞图完全一致。他刚要看个仔细,龟甲\"啪\"地炸成粉末,粉末在空中组成\"戊戌大劫\"四字,随即被无形的力量撕碎。
祭坛怪物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,身上的青铜鳞片片片竖起。它疯狂抓挠自己的胸口,扯下大块皮肉——那些伤口里没有流血,反而涌出粘稠的香灰。灰烬落地即燃,火焰中浮现出无数跪拜的人影,每个人影的额头都贴着黄符。
林墨的左眼突然流下黑血,血滴在腐土上立刻长出带刺的荆棘。他挣扎着抬头,看到远处天际线处升起九道烟柱,每道烟柱顶部都盘旋着饕餮形状的乌云。小女孩的灰雾剧烈震荡:\"快......去老地方......\"
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,整个广场的地面突然下沉半米。所有裂缝中喷出暗金色的火焰,火焰里裹挟着破碎的黄符。符纸上的朱砂咒文在空中重组,拼出\"东岳临世\"四个大字,随即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。
腐土中的骨刺全部软化,化作粘稠的脓液。脓液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气泡,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传出痛苦的呻吟。林墨感到右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灰绿色漩涡深处,隐约看到个戴冠冕的巨人正在咀嚼什么——那东西的形状,像极了缩小的青铜鼎。
白骨手腕道士突然扑到林墨面前,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:\"找......西王母的......\"话未说完,老道士的七窍同时喷出香灰,身体如陶俑般龟裂。他碎裂的头颅里滚出颗青铜骰子,骰子落地后自动旋转,最后停在\"六\"点——那是个血红的\"死\"字。
祭坛上的怪物已经不成人形,它融化成一滩灰绿色的胶状物,表面不断鼓起人脸形状的凸起。胶状物中浮出那枚小青铜鼎,鼎身刻满饕餮纹,此刻正疯狂震颤,仿佛在抗拒什么。
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,整座城市的警报同时响起。但警报声很快扭曲变形,最后变成诡异的诵经声。林墨脚下的腐土突然变得滚烫,灰烬中升起细小的青铜微粒,在空中组成箭头形状,指向医院太平间的方向。
小女孩的灰雾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,她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:\"子时前......拿到那个......\"灰雾彻底消散的瞬间,林墨右眼的漩涡突然停止旋转,瞳孔深处映出泰山云涡的倒影——云中那双眼睛,正缓缓睁开。
林墨踉跄着站起来,左眼的黑土色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,右眼的灰绿色则完全覆盖了半边脸。他每走一步,脚下的腐土就翻涌一次,仿佛在为他铺路。那些从地底钻出的骨刺自动分开,形成一条通往广场外的路径。
检疫站的废墟里,那些崩裂的青铜项圈突然跳动起来,如同活物般滚向林墨。它们在他脚边堆积,最后熔化成青铜液体,顺着他的裤腿往上爬,在皮肤表面形成新的纹路。每道纹路亮起时,林墨就感到一阵刺痛,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他的神经。
祭坛上那滩胶状物突然剧烈沸腾,从里面伸出数十条灰绿色的触须。触须顶端裂开,露出布满利齿的嘴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。它们疯狂扑向林墨,却在距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突然僵住,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。
林墨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,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饕餮纹的烙印。那烙印正在蠕动,每一次收缩都让远处的泰山云涡跟着震颤。他尝试握拳,烙印立刻渗出黑血,血滴在地上形成小小的漩涡,每个漩涡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——有的是荒芜的战场,有的是燃烧的庙宇,还有的是无数人跪拜的诡异仪式。
白骨手腕道士的尸体突然动了动,那颗青铜骰子自动滚到林墨脚边。骰子上的\"死\"字开始渗血,血液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就蒸发成红雾。红雾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: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站在太平间门口,手里捧着个布满裂纹的玉匣。
林墨感到一阵强烈的牵引力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太平间方向召唤他。他迈步向前,右眼的灰绿色突然暴涨,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层腐烂的滤镜。他看到空气中飘浮着无数细小的孢子,每个孢子都在释放灰绿色的雾气。那些雾气接触到物体时,会加速它们的腐朽过程——金属生锈,木头腐烂,甚至连石头都在风化。
广场边缘的围墙突然倒塌,露出外面街道上的惨状。无数行人跪倒在地,他们的皮肤上浮现出青铜色的麦穗纹路。有些人已经部分青铜化,手臂或脸上覆盖着金属光泽的皮肤。他们齐声诵念着晦涩的咒语,声音整齐得可怕。
林墨加快脚步,每走一步都感到体内的两股力量在激烈对抗。左半身的黑土能量让他渴望扎根大地,右半身的灰绿腐化则催促他散播瘟疫。两种冲动撕扯着他的神经,让他头痛欲裂。
转过街角时,一队穿黑色制服的委员会成员拦住了去路。他们戴着防毒面具,但面具的眼部已经长出细小的蘑菇。领队的人举起枪,枪管却突然弯曲变形,像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。委员会成员们惊恐地后退,他们的制服开始腐烂,露出下面正在青铜化的皮肤。
林墨没有理会他们,继续向前。医院的红十字标志已经近在咫尺,但那标志不知何时变成了灰绿色,十字的交叉处还缠绕着一条青铜蛇。医院门口停着十几辆救护车,车门大开,里面堆满了正在融化的尸体。
太平间的铁门半开着,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。林墨走到门前时,右眼的灰绿色突然剧烈翻涌,他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——门后不是普通的停尸房,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,洞穴中央矗立着九根青铜柱,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。
就在这时,林墨左眼的黑土色突然反击,在眼球表面形成八卦图案。图案旋转时,洞穴的幻象消失了,重新变回普通的太平间。但那种被召唤的感觉更强烈了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洞穴深处等待着他。
林墨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太平间的铁门。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,像是很久没人使用过。里面冷得出奇,白炽灯管闪烁着诡异的绿光。停尸柜大部分都开着,里面空空如也,只有最里面的一个柜子紧紧关闭,柜门上用血画着个倒五芒星。
他走向那个柜子,每走一步,地面就结出一层薄霜。柜门上的血符号开始蠕动,像是有生命般重新排列组合,最后变成个饕餮纹。林墨伸手触碰纹路的瞬间,整个太平间突然剧烈震动,停尸柜一个接一个倒下,露出后面隐藏的青铜门。
门上刻着古老的铭文,林墨虽然不认识那些文字,却能莫名理解其含义:\"此处封存着最后的希望,也沉睡着最终的绝望。\"
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推开门时,右眼的灰绿色突然失控,化作雾气涌向青铜门。雾气接触门板的瞬间,铭文亮起血光,门缝里渗出暗金色的液体——那是和广场上一样的香火液体。
小女孩的声音最后一次在他耳边响起:\"记住......子时之前......\"
林墨不再犹豫,用尽全力推开了青铜门。门开的瞬间,一股夹杂着香火味和腐臭味的狂风扑面而来,吹得他睁不开眼。当风停息时,他看到门后是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