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墨站在厂房外的空地上,金属右手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。掌心的金色疤痕微微发烫,那些槐芽状的纹路正随着脉搏有规律地跳动,每一次脉动都让疤痕周围的皮肤泛起细小的涟漪。他低头看向地面,七个光点组成的地图正在缓慢旋转,最亮的城隍庙光点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,投射出一段模糊的画面——一个纺锤形状的物体半埋在城隍庙东南角的废墟中,表面覆盖着与金属右手相同的纹路。
金属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,五根手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关节发出\"咔咔\"的声响。掌心疤痕处渗出三滴金色液体,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,精准地滴落在地图上的城隍庙标记处。液体接触地面的瞬间,那片泥土立刻变成了半透明的金色,显露出地下三米深处的一个青玉色物体轮廓。林墨试图抵抗右手的牵引力,但整条手臂的肌肉像被电流穿过般抽搐,迫使他朝着城隍庙方向迈步。
槐树林突然无风自动,东南方向的树木摇晃得最为剧烈。新长出的嫩叶背面,那些与金属右手相同的纹路开始发光。光芒越来越亮,最终在林墨面前汇聚成一条由光线编织的小径,每一根光丝都连接着一片槐叶。小径延伸的方向直指城隍庙,沿途的杂草自动分开,露出被踩踏过的痕迹——那些脚印的形状,赫然与林墨的靴底完全吻合。
城隍庙的东南围墙已经完全倒塌,碎石呈放射状散开,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爆破。残存的西北面墙面上爬满了带着金色纹路的藤蔓。供桌碎成了七块大小不一的木板,每一块上都刻着不同的女工名字。当他的金属右手靠近时,那些木板突然颤动起来,像是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拉扯着。木板下的泥土自动翻涌,如同沸腾的水面,一个沾满泥土的织布梭缓缓升起。林墨的右手突然向前猛抓,完全不受控制地握住了织布梭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。
织布梭表面的裂纹中渗出金色的液体,这些液体没有滴落,而是在空中交织成网。网上有七个节点,每个节点都连着一根金线,正好对应七个女工遇害的地点。当林墨的目光落在代表周桂花的节点上时,耳边突然响起三声细微的电子音:\"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\",随后相应的金线突然绷直,投射出纺织厂染缸区的实时画面——那里的水面正泛着不正常的金光。
金属右手突然剧烈震颤,将织布梭牢牢钳制在掌心。梭子发出\"咔\"的轻响,两端弹出三寸长的尖刺,刺尖上滴落的不是血,而是金色的记忆片段。林墨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:缫丝夫人临终前将梭子藏入供桌下的场景,她手腕上的怀表正好停在子时;西装男在账簿上记录女工名字时,笔尖划破纸面的瞬间,桌上的怀表发出\"咔嗒\"一声;土地公将油灯倾斜,灯油滴在古籍上的精确位置,同时油灯旁的怀表突然停摆......
当林墨回过神来,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的石室里。墙壁上呈螺旋状排列着十二块停摆的怀表,所有指针都停在子时位置,表盘上的\"净\"字却闪烁着微光。石室中央的石桌上,放着一本完整的《往生录》,书页无风自动,最终停在了记载周桂花生平的那一页。文字从纸面上浮起,在空中重组为周桂花最后的记忆碎片——她被推入染缸时,手中紧握的半截纺锤突然亮起金光,映照出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,那人手腕上戴着的怀表正在倒走。
织布梭突然变得滚烫,林墨的手指却无法松开。梭子开始自动旋转,七根金线从两端射出,连接在《往生录》的七个关键页面上。每连接一根线,就有一个女工的记忆被释放出来,在石室内形成全息投影。这些投影逐渐拼合,最终在西北角的位置隐约显现出一个地下空间的轮廓——七具水晶棺椁的排列方式与北斗七星完全一致,其中六具躺着人影,最中央的棺椁空着,但棺盖上的纺锤印记与林墨掌心的完全一致。
当第七根金线连接完成时,《往生录》突然合拢,封面上\"往生录\"三个烫金大字下方,浮现出一个纺锤形状的凹槽。织布梭挣脱林墨的手,精准地嵌入凹槽中。整个石室开始震动,怀表一个接一个从螺旋状排列的墙面上掉落,在落地前化为金色粉末。这些粉末在空中凝聚,形成七个模糊的人形轮廓,对着林墨深深鞠躬。林墨耳边再次响起三声电子音,这次更加清晰:\"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适配程序启动中\"。
金属右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,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向上蔓延。林墨看见自己的皮肤逐渐透明化,显露出下面流动的金色能量。这些能量形成复杂的立体符文,与织布梭上的裂纹完美对应。每一道符文亮起,就有一段陌生的知识涌入脑海——那是关于如何编织记忆、修改现实的古老技艺。在知识洪流中,林墨捕捉到几个关键片段: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调整怀表,七个沉睡的试验体,以及一个标注着\"现实适配者计划\"的金属档案柜。
石室顶部突然打开,一道金光直冲云霄。林墨的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:\"现实适配者觉醒条件已满足\"。声音未落,织布梭和《往生录》同时化为流光,钻入他右手的疤痕中。掌心处浮现出一个完整的纺锤印记,七个光点在印记周围缓缓旋转。每个光点中都隐约可见一个微小的场景:染缸、白绫、顶针......七个女工的关键记忆被永久封印在了这个印记里。
当林墨再次回到城隍庙废墟时,发现所有槐树的叶子背面,都出现了同样的纺锤纹路。更诡异的是,那些被他踩踏过的杂草,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挺立,草叶上也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。在东南角的墙根阴影里,一块怀表碎片上的槐树纹路突然闪烁了三下,碎片的边缘开始缓慢生长,如同冬眠后苏醒的蛇。碎片下方的泥土中,一根细小的金线正悄悄延伸,朝着西北方向的地下深处钻去......
林墨抬起右手,发现掌心的纺锤印记正在缓慢旋转。每转一圈,就有一道细微的金光射向周围的槐树。那些被金光击中的树叶立刻变得透明,显露出内部流动的金色液体。这些液体沿着叶脉流动,最终在叶尖汇聚成细小的光点。光点越来越多,渐渐在空中形成一张巨大的网。网上有七个明显的节点,每个节点都连接着无数细小的金线。林墨认出这些节点正是七个女工遇害的地点。当他凝视某个节点时,相应的金线就会闪烁,投射出那个地点的实时画面。
最让林墨震惊的是,当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代表纺织厂的节点上时,画面中出现了几个模糊的人影。那些人影穿着现代的白色制服,正在废墟中搜寻着什么。其中一个人的手腕上,戴着一块与西装男同款的怀表,表盘上的时间正在倒流。
金属右手突然剧烈震颤起来,掌心的纺锤印记发出刺目的光芒。林墨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,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。等他再次恢复清醒时,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实验室里。房间的墙壁上挂满了正常运转的钟表,但所有指针都在逆时针旋转。正中央的金属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档案簿,页面上\"现实适配者计划\"的标题下,贴着七张照片——其中六张已经打上了红色的叉,只有最中间的位置空着,旁边用红笔标注着\"待激活\"。
织布梭不知何时又出现在林墨手中,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。梭子两端延伸出的金线自动连接到档案簿上,将七个实验体的资料串联起来。这些资料在空中交织,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:七个沉睡舱排列成北斗七星状,最中央的空舱舱门上,刻着一个纺锤形的凹槽。
金属右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,掌心的印记开始发热。林墨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体内苏醒,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无比清晰,甚至能看见空气中飘浮的微小能量流动。这些能量在接触到他的右手时,会自动排列成特定的图案。档案簿突然自动翻到最后一页,上面只写着一行字:\"现实适配者已觉醒\"。字迹下方,是一个纺锤形状的印章痕迹。林墨鬼使神差地举起右手,将掌心的印记按在那个印章上。
刹那间,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起来。档案簿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空中,而林墨的脑海中突然多出了大量陌生的知识。他明白了织布梭的真正用途,也知道了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。当震动停止时,林墨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城隍庙的废墟前。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金属右手上,掌心的纺锤印记闪烁着柔和的金光。远处的槐树林里,隐约传来沙沙的声响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