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湛的瞳孔,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。环抱着她的手臂,瞬间绷紧,如同最坚硬的玄铁,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。来自异世?这个认知,即使对他而言,也超出了常理的边界。
夜枭莺没有停顿,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,声音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疏离与刻骨的疲惫:“那是一个被‘丧尸’——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失去理智、只剩下吞噬本能的活死人——占据的世界。天空是灰败的,大地是腐朽的,空气中永远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味道。无父无母,不知来处,也没有归途。从记事起,就在废墟和尸骸中挣扎求生。”
她的语气很平静,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,但那平静之下,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、深入骨髓的漠然与坚韧。
“习惯了独来独往,因为信任往往意味着背叛和死亡。不喜欢被束缚,因为任何羁绊都可能成为拖累和弱点。能依靠的,只有自己,和……杀戮的本能。”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而冰冷,如同出鞘的利刃,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烙印,“我在那里活了下来,一步步爬到了力量的顶端。他们叫我……‘兵王’。不是靠什么仙法道术,而是靠这副身体,靠无数次生死搏杀磨炼出的技巧、意志和不择手段的狠厉。”
她抬起自己的手,纤细,却蕴含着惊人的力量感。她轻轻握了握拳,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。
“这副身体,”她看向祁湛,“跟我原来的身体几乎一样。只是……这里的天地环境似乎更温和,或者说,更适合生命成长。虽然比起我巅峰时期的‘兵王’体魄,这副身体的强度、爆发力、耐力都还有很大的差距,需要重新打磨和提升。但有一点……”她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庆幸,“它很健康。没有旧世界无处不在的辐射侵蚀,没有那些在尸山血海里感染的不明病毒留下的隐患。比起我那具千疮百孔、随时可能崩溃的残躯,它……好太多了。”
夜枭莺说完,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。她抬起头,坦然地迎上祁湛那双深不见底、此刻翻涌着难以言喻情绪的眼眸。有震惊,有难以置信,有对那个“末日”的冰冷审视,但更多的,是一种深沉到极致的……**怜惜**。
她在等待。等待他的反应。是怀疑?是排斥?还是……如同他血誓中所言,毫无保留的接纳?
冰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死寂。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
祁湛的视线,如同最精密的探针,一遍遍扫过夜枭莺的脸庞,仿佛要从她灵魂深处确认这惊世骇俗的真相。来自异世的灵魂?末日的挣扎?无父无母的孤狼?兵王的杀戮之道?
每一个词,都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。但奇异的是,当这些碎片与她之前的表现——那超乎寻常的战斗直觉、那份在绝境中爆发的狠厉、那份对力量近乎本能的渴求、那份融入骨髓的独立与不喜束缚——结合起来时,一切又显得如此合理,如此……契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