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动作很轻,很慢。指尖划过她挺翘却冰凉的鼻尖,拂过她失去血色的唇瓣(在触及那柔软时,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,才克制地移开),最终停留在她线条优美的下颌。
然后,他的手掌微微张开,带着那稳定的冰蓝光芒,极其轻柔地、虚按在她心口上方一寸的位置。这个位置至关重要,是灵力运转的核心节点。他不敢直接触碰,只能隔着空气,将最精纯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、如同细雨般洒落,滋养着她近乎枯竭的心脉和丹田。
冰室内,幽冷的光线映照着这一幕。
强大如神只的男人,半跪在冰冷的冰玉床边,微微倾身,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悬停在昏迷少女的心口上方,指尖流淌着纯净的冰蓝光芒。他的神情专注到了极致,仿佛在进行一项比撕裂空间、碾压强敌更加精密、更加不容有失的仪式。
而昏迷的少女,在他精纯灵力的持续滋养下,苍白如纸的脸颊终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,紧蹙的眉头彻底松开,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,如同沉入了最深最安稳的梦境。她体内枯竭的经脉,如同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甘霖,贪婪地吸收着那温和而强大的力量,开始缓慢却坚定地恢复生机。
祁湛的目光,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夜枭莺的脸庞。他看着她痛苦褪去,看着她气息平稳,看着她如同婴孩般毫无防备的睡颜……一种前所未有的、陌生而柔软的情绪,如同冰原上悄然绽放的雪莲,在他坚硬的心底蔓延开来。
他维持着这个姿势,源源不断地输出着精纯的灵力。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冰室内的寒气似乎也因这持续不断的、充满生机的灵力输送而变得不再那么刺骨。
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夜枭莺的气息彻底稳定下来,如同平静的湖面,体内枯竭的灵力也恢复到了一个安全的临界点,祁湛才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,收回了悬在她心口上方的手。
指尖的冰蓝光芒悄然熄灭。
他依旧半跪在床边,没有起身。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看着她安稳的睡颜,听着她均匀的呼吸。那冰冷的唇角,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,极其细微地、几不可察地……**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浅淡的弧度**。
那或许不能称之为笑容,更像是一种……尘埃落定后的、无声的满足。
他伸出手,指尖不再是灌输灵力,而是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,极其轻缓地、将她额前一缕被汗水濡湿的碎发,轻柔地拂开。
指尖掠过她光滑的额头,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。
做完这一切,他才缓缓站起身。高大的身影重新笼罩着冰床,却没有了之前的压迫感,反而像一座沉默的山岳,无声地守护着山脚下那朵沉睡的、脆弱却坚韧的小花。
他没有离开,只是退后一步,在冰床不远处盘膝坐下。玄衣身影融入冰室的幽暗,气息收敛,如同进入了最深沉的入定。但那强大的神识,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网,无声地笼罩着整个冰室,笼罩着冰床上那熟睡的身影。
任何风吹草动,任何可能打扰到她休憩的存在,都将在他无声的守护下,化为齑粉。
冰室内,重归寂静。只有夜枭莺悠长的呼吸声,和祁湛如同亘古磐石般无声的守护,交织成一曲在冰冷世界中悄然奏响的、无声的温柔乐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