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上静悄悄的,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影,温晴站在窗边,理了理白大褂的衣摆。
她身侧的周卿卿神色凝重,如水眼眸笼着淡淡的忧色。
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女人,现在语气里夹着些许急切,“温医生,你说怎么样才能让言于琛快点好起来?”
温晴转头看向她,眼中柔光一闪,语调依旧温和:“心理疾病是个漫长的治疗过程,若按保守治疗的计划,在精神病院稳定住院三到四个月,大概率会看到些许好转。”
“可是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。”周卿卿皱了皱眉,语气一寸寸变得锋利,“言氏需要他。他是言家的继承人,他的二叔看他迟迟不回公司,已经蠢蠢欲动,他住院的消息我已经封锁了,但是一旦他二叔知道,他们会把他踢出言氏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“听说电击疗法能让人忘掉一些创伤。忘掉过去,是不是他会轻松一些?”
温晴闻言,目光一顿,随即轻轻摇了摇头:“电击疗法只适用于特定病症,不能拿来当成‘清除记忆’的工具。更何况……”
她看了周卿卿一眼,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坚定,“他真正的疼痛在心里,不在记忆里,病人的康复需要家属关怀和开导,这里就是世外桃源,不接触外面的世界,他会慢慢好起来。”
周卿卿沉默了一瞬,透过百叶窗看向病房里,虽然百叶窗放下了,什么都看不见,她依然定定看着,眼神落寞而深远。
“他有个交往七年的女朋友,女方出轨了他的兄弟,那段时间,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个月不出门。后来,他家人以为他终于走出来了,就给他安排了联姻。”
温晴没有作声,等着她往下说。
病人家属承担的压力比病人本身的压力还大,病人承受的痛苦,在家属那里都是翻倍的。
周卿卿现在只想找个宣泄的出口,她不能跟言家人说,也不能跟下属说,只能跟温晴聊聊。
言于琛生病后,二叔言杰已经蠢蠢欲动,言氏和言家都靠她撑着。
说到这里,她轻笑了一声,苦涩而无奈:“其实我们是青梅竹马,他知道联姻对象是我,很快就同意。原以为他已经从那段关系中脱身,可上周他收到前女友的结婚请柬就发病了,结婚后,他对我一直很好,没想到他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女人。”
温晴听完,心里微微一动,原来言于琛记忆错乱了,他把出轨的人臆想成周卿卿。
她心中惋惜,又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感情这事,谁也说不清。
“言太太,别担心,病人会好起来,他一定能看到你的付出。”
周卿卿眼神却渐渐晦暗,嘴角扯了扯:“但愿吧。”
空气短暂沉寂了一会儿。
忽然,周卿卿偏过头看着温晴的侧脸,“对了,温医生,你认识沈燚?”
温晴下意识抬眸,对上周卿卿打量的眼神,微微点头:“有过几面之缘,不算很熟。”
周卿卿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,“很少见沈燚对一个女孩那么热情。”
温晴怔了怔,神色微微一肃,随即温声道:“您误会了,我已经结婚了。”
“结婚了?”周卿卿一愣,诧异写满脸庞,“温医生这么年轻,已经结婚了?那您先生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吧。”
温晴低下眼眸,抿唇笑了笑并不搭腔。
周卿卿没有再追问,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“温医生,今天的事希望你能保密。”
温晴温温一笑,“当然,这是我们的工作职责。”
躲在后楼梯的谢宁宁看到这一幕,杏眼闪过怨毒。
沈笛拿着病历本,看见杵在后楼梯猫着身子的谢宁宁,谢宁宁做贼心虚,吓了一跳。
她缓缓转过身,看到沈笛那张俊脸,心跳加快,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,“我突然肚子疼,想缓一缓。”
沈笛闻言,关切询问,“要紧吗?我扶你去休息室。”
谢宁宁嘴角不自觉上扬,“好。”
她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快挂在沈笛身上。
两人过近的距离,软软的身子挨着自己,沈笛表情不太自然,把谢宁宁扶到了休息室坐下,沈笛才松了一口气,退到几步远。
谢宁宁见沈笛如此避嫌,心中对温晴的嫉妒又多了几分。
温晴没忘记沈烬的叮嘱,一下班就拎包回家,夜风轻拂,吹散了心中的压抑。
她刚回到沈家庄园,外头传来熟悉的引擎声。
门被推开,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,伴随着浓浓的血腥气。
温晴刚转过身,看到来人,眉心拧起小漩涡,心口猛地一紧:“沈烬?”
沈烬一身狼狈,衬衫染着斑驳的血迹,袖子扯破了一大块,整条手臂都在流血,鲜红的血滴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地板上,刺眼得惊心动魄。
他摇摇晃晃走着,步伐不稳,像是喝醉了酒。
“你怎么了?”温晴急步上前,一把扶住他,把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。
沈烬靠着她站稳,半个身子都压在温晴身上,他低头看着温晴,嘴角勾起淡淡微笑,似乎感觉不到疼痛,“还死不了。”
就没见过这么不爱惜身体的。
“怕我死了,要守寡?”他的嗓音低沉,语调轻佻。
温晴脚步一顿,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眸光,生生忍住想给他白眼的冲动,话到嘴边突然一软,“你受伤了,自己不心痛,我看着难受。”
沈烬心里升起怪异的感觉,他看向温晴的眼光变得复杂,里面闪过诡异的柔光,竟然乖乖任她摆弄。
温晴扶着他,走到沙发边上,轻轻把他靠放在沙发上,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,“坐着别动,我去给你拿医药箱。”
她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,拿起剪刀剪开他的衬衫,鲜血干了,把布料和皮肉黏在一块,光看着就疼。
温晴放柔声音,“你忍住点,可能有点疼。”
沈烬墨黑的双丸定定看着她,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她在皮肉和衬衫的粘连处倒了碘伏,用棉棒慢慢撕开粘连的血痂,专注认真。
衬衫完全被剪掉,沈烬赤着上半身,温晴极力忽略他鼓囊囊的胸肌和性感到极致的人鱼线。
他冷白的皮肤上遍布大小不一的伤口,有些伤口很深,像被铁钉刺入,温晴眼眸一沉,倒吸一口冷气,拿着棉棒沾了碘伏,细致帮他处理伤口。
光洁饱满的额头发了薄汗,汗水蜿蜒而下,眼看着就要滴进了眼睛里。
沈烬鬼使神差伸出手,接住了那滴汗珠。
“怎么了?”温晴手上动作顿了下,不解问沈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