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一紧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去捡。
抬头看向任倾雪时,见任倾雪并没注意到他。
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,把盒子往怀里塞得更紧了些。
“谢谢夫人!”他接过瓷瓶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。
自从任倾雪应了婚事,言淮景每次高兴都会夫人夫人的叫,一开始她还不愿,后来硬是被言淮景叫习惯了
任倾雪看着他把瓷瓶宝贝似的揣进怀里,心里却不知是何滋味!
她倒不是真的关心言淮景的身体。
而是,任倾雪又想逃了!
这念头像野草似的在心里疯长,从她被关进来的第一天起就没断过。
毕竟,她真的不想整日提心吊胆地活着。
不仅要时刻提防言淮景因一些小事动怒。
还要防着言府别有用心之人给自己不利。
前几日然儿在她吃食里看到未拌匀的药粉,丁瀚说是那药能会使人慢慢变哑。
就说这几日,任倾雪已经在贴身衣服上找到好几根细针了!
针尾都淬着淡淡的药味,虽毒不死人,却能让人皮肤溃烂。
她知道这是言府里的下人做的。
言淮景或许知道,或许不知道,可他没管,就像没看见她袖口的血迹一样。
若不是然儿仔细,每日替她整理衣物时都要翻来覆去地看,恐怕那些细针早已扎进她的体内了。
言淮景盯着任倾雪看了一会儿,忽然俯下身子。
任倾雪正想着事,并没有注意到言淮景的动作。
等她反应过来时,嘴唇已经被他含住了。
他吻得又急又重,带着惯有那股狠劲,粗野舌头往她嘴里探,牙齿还磕到了她的唇瓣。
任倾雪想推开他,可他死死地拽着她的那只好手,勒得她生疼。
任倾雪的另一只手因被火箭刺穿,丁瀚为保她能恢复好,直接用两根木棍固定住,缠着厚厚的布条,动都不能动。
万般无奈之下,任倾雪也只能任由他吻着。
在言淮景看来,任倾雪没挣扎,或许是真的接受他了。
言淮景亲了一阵后,呼吸渐渐粗重起来,手开始往她衣襟里探。
他喉咙发紧,随着喉结的上下滚动,发现自己兽欲又被激起。
可当他看到,任倾雪绑着木棍的手时,又及时刹住了车,没有再继续。
言淮景带着一丝不舍地坐起身。
“夫人,我……”他想说其实他不是故意要囚禁她,想说这些年在边疆,除了打仗他什么都不会,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干巴巴的沉默。
他从来没对谁说过这样的话。
任倾雪的唇被他吻得发红,上面还沾着亲吻留下的口水,亮晶晶的。
言淮景着迷地看着那片湿润的唇,想伸手去碰,又怕她躲开。
最后只是轻轻拂过她的唇角。
“夫人,抱歉,让你受了那么多罪!”言淮景是真的想道歉,眼神里带着难得的恳切。
可任倾雪听着这话,心里却没丝毫波澜。
他的道歉太轻,像羽毛落在地上,掀不起一点涟漪。
她挨过的打,跪过的夜,受过的惊吓,哪里是一句抱歉就能抹平的。
就像踩死了蚂蚁再回头说对不起,蚂蚁听不见,即是听见了也活不过来。
没意义,也没有任何用。
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言淮景的道歉。
她要的只是自由。
言淮景现在是对她百依百顺,可这好像挂在墙上的画,看着光鲜,却经不起碰。
如果言淮景动怒了,谁知道他还会不会,让她在外面跪上几个日夜。
冬天的雪地,有多冰凉刺骨,她最清楚不过。
就像他前日还笑着给她剥橘子,昨日就可能因为她多看了丁离一眼而摔东西。
任倾雪垂下眼,看着自己绑着木棍的手,轻轻吸了口气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
许是言淮景也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道歉,实在是拿不出手,于是他又补了一句:“夫人,你放心,我定为你办一场锦绣城最风光的婚礼。”
任倾雪眨眨眼睛,望着窗台上那盆快要枯萎的兰草,不知回他什么好。
风光的婚礼又如何,不过是换个更大的牢笼。
言淮景依旧在自说自话:“只要你能答应留在我身边,以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!”
任倾雪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,忽然问了句:“若是我想要景国呢?
若是我想做的不是将军夫人,而是景国的皇后呢?”
言淮景低下头,眉头皱了皱,似乎在认真盘算。
片刻后,他看向她,极度认真地说道:“那我便去弑君,成为景国的王!”
他没在说笑。
只要她想要的,他哪怕是拼了这条命,也要将那不感兴趣的皇位夺了来!
“如果,我真的成了景国的皇帝,你会……”爱上我吗?
言淮景注视着任倾雪那双,至今都充满戒备的眼睛。
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。
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呢?
——
那次交谈过后,言淮景真的动了谋反的心思。
他夜里在书房待的时间越来越长,案几上摊着的不再是军情简报,而是景国的舆图,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处重镇。
父亲生前曾说过,言家的子孙世代都要效忠皇帝,护着景国的疆土。
这话他记了许多年。
可是,如今景国的君王,真的值得他效忠吗?
景国的百姓过得一年比一年苦。
他先前派去京城的人回来说,别的城池的流民已经排到了十里外,饿死的人会被直接拖去乱葬岗。
况且,除他守着的这片土地外,其他的地方战事从未间断过。
南边的蛮族抢了粮就跑,朝廷派去的兵打不过,只会回来搜刮百姓的口粮。
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,每日都在干嘛?
他在享乐,为了后宫的柔情,甚至连早朝都可以免去!
这样的君王,也许早就应该被人顶替了吧!
言淮景不知的是,他与任倾雪的对话,被站在窗外的李墨听到了。
李墨直接告诉了军师。
而军师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是为言淮景担忧,而是在拍手叫好。
“早就该如此了!”他眼里闪着光,又拉着赵管家在上次的那家酒楼,喝了一顿酒。
与上次不同的是,这次军师心情愉悦,一杯接一杯地喝,嘴里不停说着“时机到了”。
而赵管家却是愁容满面,手里的酒杯端了许久,一口没喝,只是望着窗外发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