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家后宅
风荷举手中拿着条薄氅,轻轻盖在了乔舒妩的身上,声音温柔又安静。
“母亲,外面有水汽,还是到屋里去吧。”
淅淅沥沥的春雨而至,樱花在风雨中纷纷扬扬,像是一场漫天留不住的花雨。
乔舒妩拢了下薄氅,没动,温声道:“你最近似乎很忙,是你父亲的意思吗?”
“嗯!”风荷举笑的明媚:“父亲说,荷溪性子太过跳脱,还是我稳重,日后得风楼还是得交在我的手中,让我多学习学习。”
“是吗?”乔舒妩目光带着疑惑地打量着风荷举,寒声问道:“你做了什么?你弟弟能愿意?”
风荷举垂眸捋了下袖子,淡淡的:“母亲,我毕竟是兄长,荷溪就算比我高,也只能是弟弟。”
乔舒妩冷笑:“既如此,你就好好做,你父亲手中产业多,朋友也多,你性子太过温和,是得好好锻炼锻炼。”
风荷举很高兴,点了下头去扶乔舒妩,边往回走,边好奇地问道
“母亲,为什么你会不喜欢弟弟?”
乔舒妩望了他一眼,柔声道:“因为你弟弟太目中无人,从不把你这个做哥哥的当回事,母亲只是很生气他的无礼。”
风荷举笑:“弟弟还小,等我能为父亲分忧后,母亲可以好好教弟弟。”
“但愿他能听话吧。”
风荷举把乔舒妩送回房间后,就出来了。披上了斗篷,由下人撑了把伞。
他走的风风火火,眉目严肃冷沉,对身边的人吩咐道:“运往漳州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?”
“准备好了,大公子。”
风荷举扫去眼前的朦胧水汽,硬声说
“今日就得运出去,不得耽误。再坚持一段时间,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。”
“是!”
景家
慕云舒带着景澜川回来已经有几日了,阖府上下都为景澜川摘得小状元而欣喜,三太太甚至打算要开个宴席,被景澜川义正言辞地给拒绝了。
如今他是同进士出身,还得了个官,不便如此大张旗鼓。
三太太为了儿子前途着想,只能作罢,不过她还是在玄虚山房办了个小的,把景清瑜也给喊了回去。
只是想到景清瑜,三太太又恨大太太恨的牙痒痒,结束后就去把大太太又给骂了顿。
慕云舒和景清瑜两个人劝都没能劝住。
大太太回骂了两句后,就不再骂了,二人这才能把三太太给拉回来。
回来后没多久,采薇从外面拿了个信笺递给了慕云舒,说道
“西院三公子的信。”
慕云舒接过去拆开看了。
其实景凇的字很好看,刚劲中带着几分秀气,潇洒中还透着规矩。年少时,没少被老侯爷给夸奖,就连慕云舒第一次收到,都被景凇那一手秀气的字给惊讶到。
完全想象不到往日里吊儿郎当、坐走都没个规矩的景凇竟然有手这么漂亮的字。
不过,正因为他的字很漂亮,所以这封信中犹如狂草乱飞的字,才不可能是他所写。
慕云舒捏着信,沉思片刻,将其拢在了袖中。
得风楼
西边赌坊的最里面,景凇被人绑在木头桩上,身上被抽打的血淋淋,拿着鞭子的乔玉郎再次狠狠地抽了下去,边抽边骂
“让你上次把老子闷在水里,没想到会有落在老子手里的时候吧?”
景凇气息微弱,连痛都喊不出来了,整个人头低垂着,像是一块挂在那里没有声息的肉。
乔玉嫦坐在旁边,一点点在揪帕子上的丝线,一根能抽出老长,她就各种颜色换着揪,瞥了眼乔玉郎,有些不耐烦地道
“差不多得了,真打你又打不过,少在这抖威风。”
“我抖什么威风?他既然落在了我们手里,我还能让他好好的走出去?”乔玉郎充耳不闻,又是一鞭子下去。
乔玉嫦蹙眉道:“他淹了你,你抽了他,你们也算是扯平。再打就是虐待,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至于要做这种下作的事情?”
“什么叫他淹了我?”乔玉郎执着鞭子,不满地回眸瞪向自己的妹妹:“会不会说话?”
乔玉嫦吐了吐舌头,调皮道:“你自己想歪了,还怪我?反正你别打了,再打我就告诉祖父你借利钱的事情。”
乔玉郎想到祖父,只好不甘心地作罢,,扔下鞭子走了回来,因为打累了,拿起茶盏就喝了起来。喝完后,他道
“景家那个破落户,莫说我只是教训教训,就算真的打死了,他们又能奈我何?况且还只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子。”
乔玉嫦把丝线从手中甩出去,蹙眉道:“什么破落户?如今景修俨在漳州剿匪,景澜川又在童子试殿选中露了脸,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。
况且赌是你非要赌的,借了银钱又不还,只这一点,让祖父知道了,肯定就饶不了你,到时候挨骂挨打,可别指望我会帮你。”
乔玉郎瘪瘪嘴,坐了下来,歪着身子凑向乔玉嫦,目光中带了几分疑惑。
“你不是说,他们的目的是祖父的印章,继而想对付乔家吗?”
乔玉嫦睨了眼自己哥哥,甩了下帕子,目光沉静。
“可我们没有证据。印章并非是他们偷的,而是你。虽然你说是他们要求你偷印章抵债,可一来,印章并没丢,甚至对方都没要,只是看看,二来也没人能证明他们真这么要求你了,那些话都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。
所有没有证据的指证,都只能视为构陷。不能作为呈堂公证。”
“那照你这么说,你还抓他干什么?”
乔玉嫦冷哼,缓缓站了起来,声音淡漠:“这个景凇可不止是伤害了你,我观察这么久才抓他,自然是因为他的手伸的太长了,既打听乔家的事情,也打听得风楼的事情。
虽然我没有证据证明他的幕后之人就是冲着乔家来的,可事实就是如此。我总得知彼知己,才好思索那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,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。”
乔玉郎见自己妹妹说的一本正经,不免觉得有些好笑,被乔玉嫦狠狠瞪了眼才憋回了笑,轻咳一声后,提醒道
“别到时候说我没告诉你啊!他在景家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子,这么多年都跟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外面晃荡,从来就没人会找他。
他这人混蛋,以前做的荒唐事多,找到景家也不会有人理会,都说打死算了,景家就当没这个子孙。所以你送过去的信,八成都不会有人看,直接就给丢了,你等也是白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