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满脸欣赏,拍着膝盖走了下来,竟然拉着景澜川的手笑道:“说的好!岚国百姓当如你,何惧国不富也?走,与本宫聊聊。”
说完,太子直接拉着景澜川就走了。
聚贤阁众人,纷纷表示叹服。
景澜川不仅仅完美答了论证的题目,还文辞规整,逻辑透密,简直不像是个只有十来岁孩子能答出来的程度。这些人的论证,在他面前简直自惭形秽,登不上大雅之堂。
杨双修和苏孝廉也都输的心服口服。
太子走后,殿试次序也已经出来,前三甲分别是景澜川、杨双修和苏孝廉。
苏君禾起身,来到慕云舒的身边,恭喜道:“景家族学如此兴盛,实在是可喜可贺。”
慕云舒淡然笑了:“苏公子谬赞,今日题目属实侥幸,澜川的成绩是有运气在其中的。”
苏君禾笑着摆了下手:“就算他是第一个,这样的论证,也能一鸣惊人。况且,胜了就是胜了,胜利本就是多种因素所构成,既然胜了,那就是缺一不可。”
慕云舒向苏君禾道了谢,苏孝廉和杨双修也向慕云舒行了礼后,跟着苏君禾离开皇宫。
慕云舒送走众人后,在东宫侍从的引领下,去了后院。
后面是花园,草木葱茏葳蕤,景致仿若天成,皇家的庄严与典雅交相融合,构成最美丽的画卷。
慕云舒进来时,太子和景澜川正向这边看过来,慕云舒上前行了一礼。
太子拍了下景澜川的肩膀,笑道:“你先下去休息会,我跟你嫂子聊聊。”
景澜川回了声,行礼退下。
太子引着慕云舒来到湖边的水榭旁,单手负后,笑道:“澜川说教他的先生是你引荐,那你应该知道他出自哪里。”
慕云舒坦荡道:“他只是一介读书人,因精神有疾,无法入仕,只能当个教书先生,今日澜川得胜,实属侥幸。还请殿下勿怪,先生不能亲至的罪过。”
太子疏阔,笑扬了下袖子:“无妨,本宫听澜川说你也是受教于先生门下?这棋艺,也是先生教的?”
慕云舒颔首道:“师傅领进门,修行靠个人,棋艺之上,是臣妾自学所得。”
“哦?”太子表现的有些意外,抬手示意了下,笑道:“既如此,与本宫对弈一局如何?”
慕云舒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,行礼道:“殿下请!”
二人坐下执棋,太子为黑,慕云舒为白,白子先落。
这一局,下了两个时辰,慕云舒险胜。
太子不服,再下。又是两个时辰,仍旧是慕云舒胜。
太子被围困,已没有地方可落子,他捻了捻棋子,丢回了棋瓮之中,笑意中多了几分郁闷。
“这天下之间,果然是藏龙卧虎,当日在桃花山庄,你不胜明王,今日却两次胜于本宫,本宫自诩棋艺虽在苏君禾之下,却在众人之上,没想到,近日却是接连受挫。”
慕云舒起身,盈盈跪了下去,真切道:“殿下,您的棋艺虽不胜臣妾,但定胜明王。当日桃花山庄,臣妾与明王对弈,是臣妾相让,否则,半个时辰,明王必败。”
“是吗?”太子嚼着笑:“既如此,你又跪下做什么?”
慕云舒抬眸,真挚道:“臣妾想投靠殿下麾下,为殿下效命。”
岚国和大境不同,是太子继承制。意思就是陛下必须在自己退位前或者皇子成人后,对众位皇子的品德和贤能进行考量,然后定下太子的人选。
一旦东宫有皇子入驻,太子之位不再空置,那么未来储君的位置即可定下。
太子有着绝对的权利,仅次于当今圣上,任何对东宫有觊觎之心的皇子,太子有直接诛杀的权利,不需要任何证据。故而岚国一旦有了太子,众皇子都将避其锋芒,远离朝局。只有被太子信任倚重的皇子,才会任职。
而且太子一旦确立,就是绝对的新帝继位者。若太子身亡,那么所有与其有关联的人,无论是僚属还是敌人,都将受到三族株连。
所以岚国的太子,是真正的小皇帝,投靠他,就等于是效忠新君。故而想得到太子青睐的人,不胜枚举。
太子自然也不会随意招揽僚属。
太子瞥了眼桌面上的棋局,那上面黑白分明,他笑了:“所以这些棋子,是你的筹码?”
慕云舒摇了摇头,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:“臣妾有过目不忘之能,因而被明王威胁招揽,但臣妾身为岚国子民,不愿卖国求荣。但臣妾人微言轻,无法与之抗衡,只能求殿下护佑。
臣妾愿为殿下潜伏在明王麾下,为殿下效犬马之劳。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
太子的脸色冷了几分,凉飕飕道:“你的胆子不小,凭什么认为本宫会相信护佑你,而非是怀疑灭杀你?”
慕云舒目光坦荡,真诚道:“因为殿下喜欢澜川的论证,已经回答了殿下心中真正的远大抱负。贫时,短暂以捐弃旧怨,休养生息。富时,长居以恒积新仇,厚积薄发。
如今的岚国在休养生息,而非懦弱胆小。大境带给岚国的伤害和羞辱,两国的新仇与旧怨,也迟早会清算。臣妾身为岚国子民,早忍受够了大境人对岚国百姓的鱼肉与践踏,愿意为兴盛岚国殚精竭虑。
臣妾被明王所胁迫,若不能得到殿下庇佑,臣妾宁愿死在殿下的手中,也绝不做背君叛国之人。”
慕云舒说完,叩首跪拜在地,表达着无尽的虔诚与真挚。
春风和暖,虽已尽黄昏,却仍旧带着柔和。草木在风中沙沙,霞光将二人的身影拉的很长。
慕云舒跪在地上,耳边能听到草丛中的虫鸣,淡淡的灰尘从下面扑上来,她的金钗轻摇,慢慢和缓平静,飞起的裙裾也渐渐安静。
良久后,慕云舒听到太子带着笑意的漫不经心。
“起来吧,说说你的投名状。”
慕云舒缓缓起身,轻拂了下裙子上的灰尘,抬眸望向太子,霞光印在她的眼眸中,熠熠生辉,须臾后,她淡道
“漳州剿匪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