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她和乔蓉,她们便是乔府的孩子,可她们生来就是女子,这世道,天生便是男强女弱,女子若没有家族的庇护,而独自出来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这样的现实,不是她和乔蓉任何一个人能轻易改变亦或是扭转的。
况且……
“蓉儿,像苏家那样的显赫门庭,不是那般好进的。”
“你自己存下些私房钱,遇到事情,也好有个应对不是。”
若乔蓉真的能进了苏府的大门,成为了苏二郎君儿妻子,却也并非万事大吉了。
依桥侍郎的尿性,他能给乔蓉的陪嫁只会少,不会多。
郝氏又不是十分强势的性子,若是没乔蓉这个头脑清醒的在暗中帮衬着管家,怕都是不行的。
更不必说叫她跟桥侍郎争取什么了。
像苏家那样的高门大户,关系错综复杂,仆妇众多,新妇入府,难免是要上下打点一番的。
接下去的这些话,乔予眠虽未与乔蓉直接言明了。
不过乔蓉本就是极聪明的人,不必乔予眠多说,便明白过来。
只瞧着,乔蓉一下从炕坐上站起来,扑到了乔予眠怀里,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她的脖子,“三姐姐,谢谢你,你真好,蓉儿好喜欢你。”
乔蓉的声音,染带上了一点儿哭腔,乔予眠没想到她这样感性,笑着抬手抚了抚她的背脊。
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,柔声道:“好了好了,谁叫我只有这么一个好妹妹呢,我不对你好,还能对谁好。”
“娘娘,午膳已备好了。”
青锁进了屋,恭敬地禀着。
乔予眠又笑着拍了拍乔蓉的软腰,“走,我们去用膳,你再抱着,三姐姐便要饿死了。”
一句话,将险些要哭的稀里哗啦的乔蓉给逗笑了。
等她松开了去,乔予眠一面拉着她的手,一面抬起帕子,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儿。
两人一直在启祥宫腻到了黄昏。
皇宫内,非是极为特殊的情况,一般是不准有家眷留宿的,无论男女,一概不能。
于是乎,等到宫门即将落锁时,乔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,出了宫去。
启祥宫主殿内,这一日的欢声笑语,终于才是消停下来。
白婕妤被折磨的脑袋就要裂开了。
她嫉妒的发了疯,红了眼,要不是有清露在一旁拦着,白婕妤险些将这屋里的东西全砸了。
“凭什么!”
“凭什么乔予眠什么都得到了!”
“陛下的宠爱,亲密无间的妹妹,甚至太后都偏向着她!”
“她凭什么,她不就是个勾引陛下的贱人吗!她凭什么?!”
白婕妤恨的红了眼睛,如今这启祥宫的确是热闹起来了,陛下几乎每日都来启祥宫。
有时会坐上一阵儿,有时会留宿在此。
若是往日,她一定会高兴坏了。
可如今呢,如今这些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,陛下的眼睛里全都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贱人。
“清露,你说,你说她到底有什么好的?”
“陛下鬼迷了心窍了吗,怎么会看上她?”
陛下不是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人了吗,曾经住在启祥宫中的李美人,就是因为爱哭,有一次因为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的,所以被陛下厌恶,贬去了荷雨轩,那地方偏僻又潮湿,与冷宫也没什么两样儿了。
自那之后,宫妃们便都长了教训,轻易不敢在陛下面前哭哭啼啼的,掉眼泪。
可为什么这件事到了乔予眠身上就完全不一样了。
甚至乔予眠还来着月事,陛下也不曾去别人的宫中,更不曾有一刻想起她来。
“清露,清露,你说。”白婕妤吸了吸鼻子,狠狠抓住清露的一双胳膊,瞪着通红的双眼,问道:“你说,你告诉我,陛下,陛下他是不是将我给忘了,不然,为什么这么多日,陛下从来都不来看我一眼。”
“娘娘,您别这么想,陛下或许只是……”
“陛下到!”
清露话音未落,便只听着外面徐公公的声音响起。
白婕妤原本还哭着,以为陛下又去了乔予眠那儿,可听那动静,徐公公的声儿似乎……
清露惊喜道:“娘娘,是陛下,陛下来了!”
白婕妤脸上此刻还挂着泪珠,形容格外憔悴,一听清露这样说,也跟着反应过来。
她赶紧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儿,理了理衣摆,抓着清露的手,急问着,“怎么办,我现在是不是很丑,我,我这样子怎么见陛下,清露,你快想想办法啊。”
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帝王辨不出喜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,只是眨眼的功夫,便见皇帝陛下着一袭玄色龙袍步入房内。
白婕妤心中又惊又喜。
惊的是陛下今儿个忽然来了,她都没好好地打扮一番,便见了面。
喜的是陛下今儿个没去乔予眠那小贱人那儿,陛下终于想起了她,终于是对乔予眠腻烦了。
白婕妤快步迎上去,盈盈跪倒在地,“妾身给陛下请安。”
“嗯。”
谢景玄淡淡地应了一声,本意是想越过她直接走过去。
后头,徐公公忽然轻轻地咳嗽了一声。
皇帝陛下眉头一皱,又想到了什么,脚步微微顿住,道:“起来吧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
白婕妤扭着腰肢起了身,摆出了一副自认为最是温和勾人的模样来。
她本想像寻常那般,直接迎上去,与陛下说话的。
可刚迈开了步子,白婕妤忽然想到,陛下近来喜欢乔予眠那样的。
一想到平日里乔予眠那一副泣泪欲滴,装怪讨巧的贱人做派,白婕妤这心里直犯恶心。
不过,话又说回来。
乔予眠能做的,她白舒也半点儿不差。
于是,当皇帝坐到了炕坐边,正抬头望过去时,便见白婕妤一动不动,在那儿垂着脑袋,满脸都是委屈的模样,那一双充满了红血丝的眸子也同样,正微微抬起,满是幽怨地看着他。
谢景玄:“……”她发的是哪门子的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