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仪宫的混乱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,瞬间炸开了锅。皇后咳血昏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迅速传遍整个皇宫,引得人心惶惶。皇帝君弘毅闻讯,立刻抛下政务,匆匆摆驾凤仪宫。德妃等一众高位嫔妃也纷纷赶来,守在殿外,个个面带忧色。
太医院院正带着几名医术最精湛的太医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进了皇后寝殿。一番紧张的诊视后,几位太医的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,围在一起低声商议,眉头紧锁,摇头叹息。
“如何?皇后究竟怎样了?”皇帝看着昏迷不醒、脸色灰败的皇后,又急又怒,厉声喝问。
太医院院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发颤:“启禀皇上……皇后娘娘……此乃沉疴旧疾,积劳郁结于肺腑,又骤然受惊动怒,引动肝火,两相冲激,导致……导致金创崩裂,血不归经!脉象……脉象极其凶险,如风中残烛,恐……恐有性命之忧啊!”他用了最委婉的说法,但意思很明白——皇后娘娘,恐怕不行了!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皇帝暴怒,一脚踹翻旁边的香几,“朕养你们何用!救不活皇后,朕让你们统统陪葬!”
太医们吓得面无人色,磕头如捣蒜,却束手无策。皇后这病根深蒂固,早已伤了本源,如今油尽灯枯,非药石所能及!
“皇上息怒!”德妃凤婉仪强忍悲痛,上前劝道,“当务之急是救治皇后娘娘!臣妾……臣妾斗胆,举荐一人!或可救皇后娘娘性命!”
“谁?!”皇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。
“昭华郡主,凤清歌!”德妃斩钉截铁,“清歌医术通神,西境瘟疫何等凶险,皆被她化解!其金针之术,更有起死回生之能!此刻唯有她,或许能救皇后娘娘!”
“凤清歌?”皇帝眼中燃起一丝希望,随即又黯淡下去,“可她远在西境飞虎堡!远水解不了近渴!皇后……皇后如何等得及!”
“皇上!飞鸽传书!八百里加急!”德妃急道,“命清歌即刻放下西境一切事务,火速返京!同时,请太医院用最好的药,无论如何也要吊住娘娘这口气,撑到清歌回来!”
“对!对!飞鸽!加急!”皇帝如梦初醒,立刻嘶声下令,“传旨!命昭华郡主凤清歌,即刻返京!不惜一切代价!快!再快!”
数只训练有素的信鸽,携带着十万火急的圣旨,如同离弦之箭,冲破云霄,朝着西境的方向疾飞而去!
西境,飞虎堡。
连续几批粮食的陆续运抵,如同甘霖洒入久旱的大地,彻底解除了飞虎堡的粮荒危机。堡内军民士气大振,瘟疫也被金蟾辟毒丹彻底扑灭。在周振霆老将军的坐镇和凤子骁的骁勇善战下,西狄大军数次试探性进攻都被狠狠击退,暂时形成了对峙局面。
帅府内,凤清歌正与周振霆、凤子骁商议下一步的防御部署和可能的反击计划。她虽然依旧清瘦,但精神好了许多,眼神明亮而专注。
突然!
“报——!”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冲进帅府,“京城!京城八百里加急密旨!还有……还有九殿下和德妃娘娘的飞鸽密信!十万火急!”
凤清歌心头猛地一跳!京城加急?还有姑姑和君临渊的密信?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!
她立刻起身接过密旨和信筒。
圣旨展开,只有寥寥数语,字迹仓促,加盖着鲜红的皇帝玉玺:“皇后沉疴骤发,危在旦夕!命昭华郡主凤清歌,接旨即刻卸西境军务,火速返京救驾!不得有误!钦此!”
姑姑的信则更详细,字里行间充满了焦急和恳求:“清歌吾侄:皇后娘娘旧疾复发,药石罔效,咳血昏迷,命悬一线!太医院束手!唯汝金针之术或可挽天倾!见字速归!万勿耽搁!姑姑泣血顿首!”
君临渊的信则言简意赅,却字字千钧:“皇后危殆,速归!京中恐有变,沿途小心!”
皇后病危!
凤清歌脸色瞬间凝重!皇后沈明澜对她有提携之恩,与姑姑交好,更是君临渊在宫中的重要依仗!她若倒下,后宫必将大乱,太后势力将再无制衡!于公于私,她都必须立刻回去!
“周帅!子骁!”凤清歌当机立断,“皇后娘娘病危,圣旨命我即刻返京!西境军务,就托付给二位了!”
周振霆和凤子骁也看到了圣旨,知道事情重大。
“郡主放心!只要老朽还有一口气在,飞虎堡就丢不了!”周振霆拍着胸脯保证。
“姐!你放心回京!这里有我!”凤子骁眼神坚定,“我派一队玄甲卫精锐护送你!”
“不!”凤清歌摇头,“玄甲卫留给你!西狄虎视眈眈,堡内需要精锐力量!给我一匹快马,追风随行即可!轻装简从,速度更快!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!”凤清歌语气斩钉截铁,“这是军令!追风,备马!立刻出发!”
“是!郡主!”追风领命。
凤清歌只带了简单的药箱和随身物品,与周振霆、凤子骁匆匆告别,便与追风翻身上马,如同两道离弦之箭,冲出飞虎堡,向着京城的方向绝尘而去!她必须在死神手中,抢回皇后的性命!
通往京城的官道上,两匹神骏的宝马四蹄翻飞,将官道两旁的景物飞速抛向身后。凤清歌伏在马背上,任凭凛冽的寒风如刀割面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快!再快!
追风紧随其后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郡主心急如焚,但越是这种时候,越要防备暗处的冷箭!
日夜兼程,风餐露宿。换马不换人。凤清歌靠着随身携带的提神丹药支撑,硬是在短短七日内,跨越了千山万水,赶到了京城!
巍峨的城门在望。凤清歌亮出昭华郡主的令牌,城门守将验看后,不敢阻拦,立刻放行。
凤清歌策马直奔皇宫!宫门侍卫早已接到旨意,验明身份后,立刻放行。
一路畅通无阻,直至凤仪宫外。
宫门外,气氛压抑肃穆。皇帝君弘毅背负双手,焦躁地来回踱步,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焦虑。德妃凤婉仪眼圈通红,显然刚哭过,由宫女搀扶着,翘首以盼。君临渊也在场,一身玄色蟒袍,身姿挺拔,面色沉凝如水,看到凤清歌的身影出现时,紧锁的眉头才微微舒展。
“清歌!你终于来了!”德妃看到侄女,如同看到了救星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臣女凤清歌,参见皇上,德妃娘娘,九殿下!”凤清歌翻身下马,顾不得满身风尘仆仆,就要行礼。
“免礼!快!快进去看看皇后!”皇帝一把扶住她,声音急切嘶哑,“无论如何……救救她!”
“臣女定当竭尽全力!”凤清歌沉声应道,提起药箱,在宫女的引领下,快步走入皇后寝殿。
寝殿内,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一种衰败的气息。皇后沈明澜躺在宽大的凤榻上,双目紧闭,脸色灰败如金纸,嘴唇干裂泛着青紫,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。床边侍立着几名太医,个个束手无策,面如死灰。
凤清歌心中一沉!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!她快步走到床边,伸出三指,轻轻搭在皇后冰凉的手腕上。
脉象……微若游丝,时断时续,散乱无序,如同风中残烛!这是元气耗竭、生机将绝之兆!
凤清歌脸色凝重,立刻打开药箱,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紫檀木盒。打开盒盖,里面是数十根长短不一、细如牛毛、闪烁着柔和银芒的金针!正是她从不离身的救命神针!
“准备热水!烈酒!干净的布巾!快!”凤清歌头也不抬,语速飞快地下令。宫女们立刻行动起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凝神静气,眼中再无外物。手腕轻抖,一枚金针已捏在指尖!出手如电,精准无比地刺入皇后头顶的“百会穴”!
紧接着,第二针“神庭”,第三针“印堂”……动作行云流水,快得让人眼花缭乱!一根根金针如同拥有了生命,精准地刺入皇后周身几处维系生机的要穴!
这是极其凶险的“金针渡穴”之术!以精纯内力催动金针,强行激发人体潜能,吊住最后一口生气!稍有不慎,施针者内力反噬,受针者立时毙命!
凤清歌脸色苍白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她全神贯注,内力源源不断地透过金针,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皇后体内那如同乱麻般散乱脆弱的气息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寝殿内落针可闻,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,紧张地看着凤清歌和那插满金针的皇后。
突然!
一直昏迷的皇后身体猛地一颤!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!
“娘娘!”德妃忍不住惊呼。
只见皇后那灰败的脸上,竟然缓缓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!虽然依旧苍白,但不再是那种死气沉沉的金纸色!更重要的是,她那原本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,开始变得……清晰可闻!虽然依旧微弱,但稳定了下来!
凤清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身体晃了晃,被眼疾手快的追风扶住。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,声音带着疲惫却无比清晰:
“皇后娘娘……暂时……无性命之忧了。”
寝殿内外,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喜极而泣的声音!皇帝紧握的拳头终于松开,德妃捂着嘴,眼泪夺眶而出。君临渊看着凤清歌疲惫却坚毅的侧脸,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赏与……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