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延忽然面色一冷,“不用你说我也知道,不论你的主人是谁,最后无非是要把锅扯到佛祖的头上,然后你的责任就算撇清了。”
“分明是你这畜牲背离佛法,私自害人,也敢将这口黑锅甩在佛祖头上。”
“来啊,给我砍了!”
这话一出,忽然一道声音传来:“等等!”
一道身影自殿外跑入,正是敖妤。
许延心里倒没什么意外,今天一天他都没见着敖妤,心里早猜测她是被菩萨传唤走了。
赛太岁一见她,就好似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,眼里满是求救的神色,嘴上却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。
敖妤也不理会他,只是快步走至许延身边,在他耳边低语几句。
许延面色不变,只是默默点头,起身跟着敖妤向殿外走去。
悟空忽然道:“师父,你去哪儿?”
许延回头笑道:“我出去片刻,你们且看好这妖物,等我回来。”
观音于远处静静地看着殿内的景象,内心不禁有些恍惚,他身边有这样一股势力,究竟是好是坏?
虽说今日他依旧是个凡人,可若是来日到了灵山……
她轻轻摇头,显然已经不愿再想下去。
走了一阵,许延总算在皇宫的一个隐秘角落处见到了菩萨。
观音轻轻挥手,这角落处忽然就出现了一道粗壮的水柱空间,将三人围在其中。
许延依旧冲她躬身行礼,礼数倒不曾少了半分。
“礼数就免了。”
他这才抬头看向菩萨,却见菩萨也在看着他。
“你可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?”
许延轻轻摇头,“不明白,不过想来跟这赛太岁是脱不了干系的。”
菩萨点点头,“你既来了,我也不瞒你,这赛太岁正是我胯下的个金毛吼,只因牧童嗜睡,失于防守,他却趁机咬断铁索走了,来与朱紫国王消灾也。”
“至于消什么灾,他已与你讲过了,我也就不多说了。那日佛母与我说了此事,不期被他听了去,这才私自下凡。我唤你来,就是为他求个人情,饶他死罪罢,让我带回去好生训斥。”
许延只是轻笑一声,“一路上多亏菩萨指点护佑,既是菩萨求情,我自然该给个面子,就是放了他也无不可。”
观音闻言微微一笑,幸而唐三藏还没有到顽固不化的地步,这总算还是一件好事。
“不过我不是很赞成菩萨带他走。”
观音面色微变,轻叹道:“他虽有罪,培养也难,却也不必非要杀他。”
许延摇摇头,“我不是说这件事。”
观音这次反倒迷糊了,“那你是说什么?”
“我只是觉着,以菩萨之尊,专门为这佛母办事,不太妥当。”
“她是佛祖赐封的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萨,我帮她的忙,有何不可?”
许延轻叹一声,“我倒不觉着把别人吃了就能算是别人的母亲了,若照这么说,若哪只妖怪将悟空吞了,倒也成了悟空的娘了。”
观音微微蹙眉,训斥道:“不可胡言,若让佛母听了去,定要治你罪名。”
许延只是摇头,淡淡道:“有菩萨的这水幕在,她自然不会知道,反正我是不觉着被人吞了还能真心认她当什么生母。”
“若是菩萨为佛母做事的消息传了出去,佛祖就是不说什么,心里怕也舒服不到哪儿去吧。”
“还是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,佛祖真能拿她当生母对待,若真是这样,菩萨把他带走也就是了。”
佛祖被她吞了之后,本欲从她便门而出,只是担心污了身躯,这才剖开她脊背出来,并且动了杀心。
这本是再合理不过的事,可偏偏遇上了什么诸佛劝阻,不让杀也就算了,还非要说这是佛祖的生母,这不是纯纯的道德绑架嘛,还是毫无道理的那种。
至于是什么诸佛,多半跟燃灯古佛也脱不了干系,说不好就是故意这么安排过来搞这任佛祖的。
观音沉默不语,心头也是一震,眼里闪过了一丝纠结。
许延忽然又道:“更何况,这畜牲做的也都是天理不容的事。”
观音忽然道:“虽说他伤了人命,可我佛有云,放下屠刀立地成佛,倒也不必因此杀他。”
许延道:“这话对那些个未得教化的野妖说了倒也没错,毕竟没得了教化,未成正果,与野兽无异。人常吃野味,野兽吃人当然也是正常的,也没什么对错之说。”
“可哪个都能这么干,唯独菩萨的坐骑不该这么干。”
“一来他跟在菩萨身边,是个得了教化的,却仍是死性不改,乱吃凡人,已是该死。”
“二来……我已打听过了,那些个宫女家里都是信佛的,都供奉着菩萨的尊位,却偏偏被这畜牲兽性大发吃了子女。”
菩萨终于沉默下来,犹豫半晌才叹息道:“那你以为此事又该如何?”
许延道:“很简单嘛,是这金毛吼私自下界,也是他要帮佛母做事,与菩萨没什么关系。”
菩萨不禁摇头苦笑,“我的坐骑犯了事,岂能说跟我毫无关联?”
“当然有。”
许延忽然面色一冷,“不过若是他死了,自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。”
菩萨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,“你是说让他怎么死?”
许延冷冷道:“很简单,他私自下界,在凡间吃人犯了事,我正好路过,为民除害杀了他,这种事再合理不过了,就是放到大雷音寺也没人能说什么。”
“至于菩萨……您也是后来才知道的。”
菩萨道:“那我过来这件事……”
许延有些疑惑道:“谁说菩萨来了,您不是一直在紫竹林修行么?”
菩萨愣了一刹,随即轻笑一声,驾云而去,只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。
“记得处理干净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