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婉婷跪在冰冷的地面,她试图稳住呼吸,但胸腔里的心跳根本控制不住,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,狼狈地黏在惨白的颊边。她紧咬着下唇,齿列深陷,一丝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,刚想开口说些什么。
“殿下!不好了!”
刑房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无双快步进来,声音急促:“红袖,刚被发现服毒自尽!”
杜婉婷身体一僵,红袖……死了?这消息如同一盆冰水,从头顶浇下,瞬间浇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。她的嘴唇无法抑制地哆嗦起来。
顾言欢的目光扫过她,“偏在这个时候自尽。看来,有人不想让她开口。”
杜婉婷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,“殿下!奴婢……奴婢知道一个秘密!一个足以让大皇子万劫不复、身败名裂的秘密!只要殿下肯立誓,保全奴婢远在京外的家人性命,奴婢立刻、立刻全盘托出!””
顾言欢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极轻地叩击着,发出细微的“叩叩”声,她的目光依旧落在杜婉婷身上:“哦?你觉得,本宫会为了一个尚未证实的‘秘密’,去承担额外的风险,庇护你的家人?”
“这个秘密,值得殿下冒险!奴婢敢用全家老小的性命担保,所言句句属实,绝无半点虚言!”杜婉婷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。
顾言欢没有立刻回应。指尖的叩击停了下来。刑房内只剩下烛火发出轻微的“噼啪”声,以及杜婉婷那粗重喘息声。
皇宫,太和殿。
殿内燃着龙涎香。武英女帝看着面前关于疫病的奏折,眉头微蹙。
就在此时,四皇女顾婕抱着一本边缘泛黄的古籍,快步从殿外走入:“母皇。”
“何事?”女帝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起眼。
“启禀母皇,”顾婕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,她努力平复着呼吸,将手中的古籍高举过头顶,动作间带着一丝颤抖,“京城疫病,儿臣翻阅宫中典籍,在《百草异闻录》中寻到一条线索!”
她将古籍呈上,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,“书中记载‘凝露草’,取其晨露,或可解小儿高热。恳请母皇定夺!”
女帝接过古籍,审视了片刻,对一旁的掌印女官道:“传旨,命太医院会同翰林院医官即刻研究此方。同时,昭告天下,悬赏寻找凝露草。”
“此事,你协助太医院督办。”
“儿臣领命,定不负母皇所托。”顾婕恭声应下,没有返回自己的宫苑,而是朝着宫外顾言欢的宫苑而去
顾言欢宫中书房,檀香袅袅。
“殿下,四皇女殿下求见。”侍卫在门外通报。
“让她进来。”顾言欢放下手中的一份来自北境的密报,揉了揉眉心。
屏退左右后,顾婕并没有立刻开口。她走到窗边,背对顾言欢,望着窗外的几枝腊梅,久久没有开口。良久,她才转过身,声音低哑,带着压抑的痛楚:“二皇姐,太医院那边……始终没有法子。”
她没有提三王妃的名字,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,泄露了她的悲伤。
顾言欢心中了然,她起身走到顾婕身旁,拍了拍顾婕的肩膀,“生死有命,非人力可强求。”
顾婕缓缓转过身,眼眶泛红,泪水在眼眶里固执地打着转,“她那样好的人……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……”声音轻得像在自语。
她的手下意识地抚过袖中藏着的一个锦囊。里面是一方丝帕,上面绣着几丛兰草,本是为三王妃生辰所绣,却再也没有机会送出。这未送出的心意,如今成了她心头一道无法愈合的伤。
“二皇姐,”顾婕深吸一口气,猛地抬起头,目光直视着顾言欢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,这京城,病了。有些毒瘤,盘根错节,早已侵入骨髓。若不趁早将其连根拔起,只会滋生更多的病源,让更多无辜之人如她一般……枉死于这污浊之中!”
“我知二皇姐胸有丘壑万里,亦有雷霆万钧之手段。有些盘踞在暗处的阴霾,或许……你我联手方可解除此危机。”
顾言欢静静地看着她。眼前的四妹,在短短时日内褪去了所有青涩。林清歌的死,无疑是一把最锋利的刻刀,在她心上刻下了永难磨灭的伤
顾言欢伸出手,轻轻覆在顾婕因激动而微凉的手背上,“四妹,你想做什么,我明白了。”她顿了顿,望向窗外,“这盘棋,既然已经开局,就没有中途罢手的道理。那些深埋的脓疮,是该好好清理一番了!”
送走顾婕,顾言欢回到刑房。
杜婉婷蜷缩在角落。
顾言欢看着她,声音没有丝毫温度:“杜婉婷,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承诺。若你所说的‘秘密’,真能让大皇子万劫不复,本宫不仅保你家人,还会放你一条生路。”
杜婉婷身体剧烈一颤,她看着顾言欢,这是她唯一的生路。
“殿下……奴婢说……奴婢全都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