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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分手后的车祸
雨滴拍打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，像无数细小的手指轻轻叩击。空盯着那些蜿蜒的水痕出神，看它们汇聚、分离，最终消失在窗框边缘。室内的暖黄灯光与窗外深蓝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，将他的倒影模糊地映在玻璃上——一个金色短发、神情恍惚的少年。
\"我们...再多点些点心吧？\"
空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。他刻意避开对面人的视线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菜单边缘已经卷起的纸角。
没有回应。
空终于抬起眼，正对上散兵那双幽深的紫色眼眸。那人支着下巴，雨夜的灯光将他苍白的皮肤映得近乎透明，黑色短发间挑染的蓝紫色在阴影中若隐若现。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空，嘴角挂着那抹空再熟悉不过的、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\"那个...他们家的提拉米苏还不错...\"空的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散兵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。那不是什么恋人间应有的目光——更像是观察实验室里的小白鼠，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冷漠。一年了，整整一年，这种眼神从未变过。
咖啡馆里放着慵懒的爵士乐，其他顾客的低语声与杯碟轻碰的声响交织在一起。空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，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随着它震动。
\"你到底想说什么？\"散兵终于开口，声音像浸了冰水般冷冽。
空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菜单。纸页在他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。他应该现在就说出来，那句在心底排练了无数遍的话。但当他真正面对散兵时，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。
\"我...\"空张了张嘴，又闭上。他低头盯着自己面前已经凉透的红茶，看水面倒映着天花板的灯光，碎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。
散兵轻笑一声，那笑声让空的后颈一阵发麻。\"怎么，连话都不会说了？\"他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的黑咖啡，\"还是说，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无趣了？\"
这句话像一把钝刀，缓慢而精准地刺入空的胸腔。他猛地抬头，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，但很快又被倔强取代。
\"我们分手吧。\"
这句话终于脱口而出，比空想象中要平静得多。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，雨声填满了两人之间突然的死寂。
散兵的动作顿了一下，然后缓缓放下咖啡勺。金属与瓷器的碰撞声异常清脆。他抬起头，嘴角的弧度扩大，形成一个空再熟悉不过的嘲讽笑容。
\"哦？\"他拖长了音调，\"终于说出来了？\"
空的心沉了下去。他设想过散兵的各种反应——愤怒、挽留、甚至冷漠的接受——但绝不是这种...仿佛早就预料到一切的态度。
\"我早就受够你了。\"散兵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空，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，\"整天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，实际上比谁都清楚怎么玩弄人心，不是吗？\"
空瞪大了眼睛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。他张口想反驳，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散兵已经转身，黑色风衣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。他没有再看空一眼，径直走向门口。咖啡馆的门铃随着他的离开发出清脆的声响，随后被雨声吞没。
空呆坐在原地，眨了眨眼，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。直到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过来询问是否需要续杯，他才如梦初醒。
\"那个...混蛋！\"
声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冲出来，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。空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，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。一年来的委屈、不解和愤怒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。
\"他以为他是谁啊！\"空咬牙切齿地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对面座位说话，\"整天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我，嘴上说着最难听的话...这算什么恋人啊！\"
咖啡馆里的爵士乐还在继续，但在空耳中已经变成了刺耳的噪音。他抓起叉子，狠狠戳向面前根本没动过的蛋糕，仿佛那是散兵那张可恶的脸。
\"我真是疯了才会忍他这么久...\"空一边咀嚼着甜得发腻的蛋糕，一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，\"第一次的时候还说什么'你这种水平也敢来招惹我'...明明后来他也...\"
回忆突然涌上心头，空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。他猛地捂住脸，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。那些散兵难得温柔的片段——深夜为他盖好的被子，感冒时放在床头的水和药，宿醉后那碗味道诡异但意外有效的醒酒汤——此刻全都跳出来捣乱。
\"不对不对！\"空用力摇头，像是在和脑海中的声音辩论，\"那只是...只是他偶尔良心发现！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！\"
柜台后的两位女服务生交换了一个眼神，窃窃私语着。空意识到自己可能看起来像个疯子，但他已经不在乎了。他机械地往嘴里塞着点心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，却丝毫无法缓解胸口的闷痛。
\"分手就分手...\"空恶狠狠地想着，\"反正也是试探他的...谁让他真的就这么走了...\"
窗外的雨越下越大，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越来越响。空盯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倒影——乱糟糟的金发，通红的眼眶，嘴角还沾着一点奶油——看起来狼狈极了。
\"结账。\"他最终把几张钞票拍在桌上，抓起伞冲出了咖啡馆。
冷雨扑面而来，空站在屋檐下愣了几秒，才想起要撑伞。黑色的伞面\"啪\"地一声展开，像一朵突兀绽放的花。这是散兵的伞，上次落在他家的。想到这点，空差点冲动地把伞扔进路边的垃圾桶。
\"冷静...冷静...\"空深吸一口气，冰凉的空气灌入肺部，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。他迈步走入雨中，水花在脚边溅起，打湿了裤脚。
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开来，整条街道变成了流动的彩色画卷。空漫无目的地走着，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场景。散兵那个嘲讽的笑容，那句\"我早就受够你了\"，还有他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背影...
\"明明是他越来越过分...\"空踢了一脚路边的易拉罐，金属罐子发出清脆的响声，滚进排水沟里，\"一开始虽然嘴巴毒了点，但至少还会...\"
还会在他做噩梦时把他搂进怀里，还会记得他不爱吃香菜，还会在他加班时发消息说\"死了没\"——后面跟着一份外卖订单通知。
空的脚步慢了下来。他突然意识到，自己提分手可能只是想引起散兵的注意，想让他表现出哪怕一点点在乎。但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，怎么可能低头？
\"我真是个白痴...\"空自嘲地笑了笑，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红灯。他应该停下脚步，但思绪太过混乱，以至于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。
刺耳的喇叭声划破雨夜。
空茫然地转头，刺目的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。时间仿佛被拉长，他能清晰地看到雨滴在光束中悬浮的样子，像无数细小的钻石。
\"砰——\"
世界天旋地转。空感到自己飞了起来，然后重重落在地上。雨水冰冷地拍打在脸上，与身下迅速蔓延的温热液体形成鲜明对比。疼痛来得迟缓但来势汹汹，从四肢百骸汇聚到胸口，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周围的声音忽远忽近，有人在大声呼救，有人在打电话，还有人在惊恐地窃窃私语。空的视野开始模糊，但他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，声音里是他从未听过的惊慌。
\"...空！...坚持住！...\"
是幻听吗？还是散兵真的回来了？空想转头看看，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。雨滴落进他的眼睛里，和温热的泪水混在一起。他最后看到的，是被雨水洗刷得格外明亮的霓虹灯光，像一场永不结束的梦境。
\"对不起...\"空在心里轻声说道，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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