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陵山脉的罡风卷着松香,掠过千丈崖壁上凿出的“天机栈道”。沈砚秋三人的玄铁爪钩扣在冰凉的岩缝里,脚下是翻涌的云海。栈道尽头悬着一座青铜鸟居,门楣中央嵌着块八卦盘似的器物——这正是《天工秘典》失传的末篇记载的“星枢盘”,传说能窥见星界之外的“天外天”。
“三日前,守山人听见鸟居内有金石交击声。”苏羽的机关匣悬在腕间,萤石屏上却浮现出从未见过的银灰色符文,“更怪的是……星火种在匣内自行共鸣,像被什么东西召唤着。”
墨轩的短刀突然在鞘中嗡鸣,刀刃上的火焰纹路竟褪为霜白色。他盯着岩壁上几道新鲜剑痕——那痕迹薄如蝉翼,边缘却呈晶化状。“这不是人间兵器所留。”指腹抚过剑痕的刹那,冰屑簌簌而落,“像星辰碎片直接割出来的。”
沈砚秋的星辰瞳骤然收缩。云海深处隐约浮动着宫殿的飞檐斗拱,但构筑它们的并非木石,而是流转的星砂与凝固的光晕。“玄风前辈临终说的‘天外天’……”玉玺在怀中发烫,烫得他心口一跳,“恐怕不是比喻。”
青铜鸟居无风自动,八卦盘中心射出银白光柱。光柱所及之处,岩石竟如蜡般融化,显出一条通往云宫的光梯。梯面由流动的星尘凝成,踩上去却触手生温。
“小心光尘!”苏羽突然惊呼。匣中一枚齿轮被光尘裹住,瞬间增殖出千百个微小复件,又在三息内坍缩成黑洞般的虚影——那是超越认知的“造物法则”!
沈砚秋挥袖扫开光尘,玉玺金纹化作屏障。光梯尽头忽传来环佩叮咚声,十二名素衣人踏云而至。他们面容与常人无异,唯独瞳孔是旋转的星涡,腰间悬着薄如光纱的剑。
为首的女子抬手轻点,墨轩的刀鞘竟结满冰晶。“天机宫不接凡客。”她的声音空灵得不带人气,“星枢盘感应到‘界外之种’波动——把它留下,原路返回。”
交涉未启,十二柄光剑已织成牢笼。剑锋过处,时空发生诡异褶皱:苏羽掷出的齿轮在半空突然倒转回匣中;墨轩劈出的刀光凝固如琥珀;连沈砚秋玉玺的金纹都被扯成碎片!
“他们在修改因果序!”苏羽骇然发现,自己的记忆正被光尘蚕食——父亲教她机关术的画面竟变成空白!
生死关头,星火种突然从沈砚秋眉心跃出。金红光芒触及光牢的刹那,整座云宫剧烈震颤!廊柱上的星图自行重组,化作三枚古朴钥匙嵌入鸟居。封锁墨轩的冰晶应声而碎,刀光挣脱桎梏,劈在女子肩头!
青碧血液滴落云砖的瞬间,所有素衣人瞳孔骤缩:“污秽!是下界污染体!”
重伤的女子化作光流遁走,其余人急速后撤。三人冲进正殿时,星枢盘正悬在穹顶之下。盘面不再是八卦,而是万千星辰的投影——每颗星都是活物,正在彼此吞噬又分裂!
“这是‘逆熵之核’。”苏羽触碰盘缘,指尖闪过无数文明兴亡的画面,“天外天用它的能量对抗宇宙热寂。但刚才那剑……”她看向沾染碧血的刀锋,“我们的存在本身,似乎会污染它。”
殿外传来轰鸣。整个天机宫竟开始晶化,星砂穹顶变得如黑曜石般死寂。沈砚秋的星辰瞳穿透晶壁,望见云海之下:西陵山脉的草木正疯狂生长,野兽在瞬息间走完一生轮回——天机宫的能量失衡正在倒灌人间!
“必须重启星枢盘!”墨轩将染血的刀按在盘面。星火种疯狂抽取他的生命力,碧血中的能量却让星辰重新流动。
当星轨重新运转时,晶化停止。大殿地砖裂开,露出半块残碑。碑文记载着骇人真相:天外天并非仙境,而是漂流在宇宙中的“熵灵方舟”。三万年前方舟坠入此界,为获取能源,天人将星界改造成熔炉,蚀界之主不过是逃出熔炉的奴隶!
“星火种是熔炉钥匙。”苏羽抚过碑上灼痕,“一旦完全觉醒,整个星界都会被献祭给方舟……”
殿门轰然炸裂。十二素衣人簇拥着重伤女子返回,她手中托着枚黑洞般的球体:“熵灵意志已苏醒。此界必须净化——”
黑洞球体爆开的刹那,穹顶晶壁粉碎。数万光年外的星辰同时熄灭,一只覆盖半个天空的星骸巨虫显出轮廓——它正从虚空中探出口器,吸摄着此界星辰!
天机宫在吸力下崩解。沈砚秋将玉玺嵌入星枢盘核心,星火种光华暴涨。在熵灵意志尖啸中,巨虫口器被硬生生推开半寸!
“走!”苏羽的机关匣喷出最后三个光尘齿轮,凝结成逃生飞梭。梭身腾空的瞬间,她回头望向星枢盘——盘面浮现一行星文:‘熔炉终焉,方舟永坠’。
逃生梭坠落在东海荒岛。三人精疲力竭时,沈砚秋从怀中掏出裂成两半的玉玺——中心嵌着粒米粒大的星核。
“天机宫的逆熵碎片……”星核映出他苍白的脸,“熵灵还会回来。”
墨轩的刀插在沙滩上,霜白刃纹正缓缓吸收月光:“下次得换个打法。”
苏羽掀开机关匣底板。在齿轮暗格里,三粒光尘如萤火般旋绕——那是她偷藏的“逆熵法则”。
风暴在远海酝酿,第一滴雨砸落时,沈砚秋握紧了星核:“先弄清楚,星火种究竟是救世的火,还是灭世的柴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