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她怔忡失神的片刻,陈使节已没了耐心。
他手腕一翻,不等姜兰再有任何闪躲,便一把揪住了那层薄薄的素纱,猛地向外一扯!
面纱飘落的瞬间,姜兰下意识地闭紧了眼,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剧烈颤抖。
待她再睁开眼时,正对上陈使节骤然收缩的瞳孔。
那双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是毫不掩饰的惊艳。
陈使节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原来这素纱之下,竟是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容。
柳叶眉微微蹙着,鼻尖小巧挺翘,下唇因方才的紧咬泛着淡淡的红痕,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,此刻虽蒙着水汽,却像含着两汪清泉,既藏着惊惶,又透着一股倔强的韧劲。这般容貌,说是天仙下凡也不为过.........
这简直是比刚死的陆白桃,还要美百倍.......
陈使节的手还停在半空,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民间女子,竟有如此姿色。
他喉结动了动,方才的严厉消散了几分,语气也缓和下来:“倒没想到……你竟有这般模样。”
眼前这女子生得这般绝色,纵然并非真正的公主,那吐谷浑的王子见了,多半也会被迷得魂不守舍,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倩影,哪里还会去细究什么真假?
如此一来,既能瞒天过海完成和亲重任,又不必担心日后东窗事发挑起两国战火,岂不是两全其美?
他只需将姜兰好好调教一番,教些公主的礼仪规矩,再寻些旧日的饰物让她穿戴,到了吐谷浑,谁还能辨出真伪?
待此事尘埃落定,他便可带着真正的公主遗体悄悄运回中原,再将姜兰冒充之事瞒得严严实实。
届时回朝复命,既能保全自身前程,又能平息陛下的怒火,还能让两国的和平盟约得以维系——如此一来,非但不必忧心战事再起,更能安安稳稳地领了封赏,高枕无忧。
可望着眼前这花容月貌的姜兰,他心里却突然打起了鼓。
方才那点算计被一股莫名的骚动取代,喉间阵阵发紧,连指尖都有些发痒。
他活了近半百,见过的美人不算少,宫妃的雍容、贵女的娇俏、歌姬的妩媚,却从未有谁像眼前这女子一般,眉梢眼角既带着寻常妇人的温润,又藏着一丝勾魂摄魄的媚态,明明是惊惧不安的模样,偏生让人心头燃起一把火,恨不得将她按在怀中,看她蹙眉饮泣,直到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望着自己,气若游丝地低唤“大人,我不行了”……
他猛地收回目光,余光瞥见仍在士兵怀里哭喊的粥粥,那尖利的哭声像根针,刺破了心头的迷乱。
眼珠一转,他朝士兵挥了挥手:“把这孩子带下去,好生看着,别让他乱跑。”
姜兰闻言瞬间慌了神,方才稍稍平复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。
她踉跄着想要跟上,裙角被地面的毡毯勾住,差点摔倒。“粥粥!”
她惊呼着伸出手,手腕却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攥住——正是陈使节。
“你把我的儿子带到哪里去?”
姜兰的声音发颤,眼眶又红了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陈使节捏着她的手腕,只觉那肌肤细腻得像上好的绸缎,他轻哼一声,慢悠悠地松开手:“急什么?我不过是让他们先退下。咱们的计划得仔细商量,若是被旁人听了去,你我都得掉脑袋。”
他瞥了眼帐外,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安抚,“放心,这么小的孩子,对我没什么威胁,我犯不着跟他计较。”
姜兰将信将疑,心仍揪得紧紧的,却也知道此刻反抗无用,只能咬着唇问:“你要和我商量什么?”
陈使节忽然沉下脸,慢悠悠地开口:“你说的计划是不错,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?”
他身子微微前倾,目光像钩子似的锁着她,“这和亲的女子有的是,我完全可以挑别人。若是我偏要你认下罪名去死,你又能如何?”
姜兰被问得一窒,嘴唇翕动着,半晌才挤出几句带着哭腔的话:“我……陈大人,求您发发慈悲……看在我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不容易的份上,就饶了我们吧……”
“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。”陈使节说着,大摇大摆地坐回椅子,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。
他朝帐门口瞥了眼,“没有我的命令,外面的人绝不会进来。这帐子里发生什么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。”
姜兰只觉得浑身发冷,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,终于明白他这话里藏着何等龌龊的心思........
原来陈使节打的竟是这般龌龊心思!
她死死咬着下唇,方才被捏过的手腕还在发烫,此刻却冷得像冰,嘴唇哆嗦着,只挤出一声:“大人……”
“行了,别在这儿装什么矜持!”陈使节猛地打断她,语气更是粗鄙不堪,“你连孩子都生过了,还装什么贞洁烈女?瞧你这模样,这些年身边想必也少不了男人吧?伺候男人的本事,早该练得炉火纯青了。”
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,“再说了,你本就不是什么清白身子,多与我同床几次,难道还会有人瞧出端倪?”
“我……”姜兰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掐出几道弯月形的血痕。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可想到帐外的粥粥,她又不得不强撑着,声音带着哭腔,“陈大人,求您开恩……饶了我和孩子吧,我们母子二人……”
话未说完,她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去。
她伏在地上,额头几乎要触到毡毯,乌黑的发丝散乱在肩头,沾着泪水,狼狈得如同雨中的浮萍。
“够了!”陈使节猛地将茶杯掼在案上,茶水溅出,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