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宁安楼中,荣仪贞听着玄三复述金成和金扶月在松月院中的对话。
她厌恶到无语。
这些妄图靠娶妻发家,却又不肯好好对待发妻,还以此为荣的男人,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绝啊。
光是知道自己曾经被金成这样想过,都觉得恶心。
青霜更是直接:“不如小姐把这事告诉叶大人,让叶大人把他阉了,留着他早晚要祸害别人家的姑娘。”
紫电想捂青霜的嘴已经来不及了:“怎么能让小姐听这些腌臜东西。”
荣仪贞却不在意:“那样一来,事情倒是简单了。”
可她不愿如此简单。
金成能拿到应彪交给郑秋华的慢性毒药,就代表他很得应彪信任。
对于隐藏在暗处的人,他在明处的爪牙亲信越多,就越容易被人扯着爪牙拉上岸。
荣仪贞掌心握着卸妆的玉梳,渐渐收力,玉梳的齿尖逐渐扎到荣仪贞的手心。
顿顿的痛感,让她心中的恨意舒缓了些。
她闭了闭眼,在心中强调:不论是郑秋华、荣淮,亦或是应彪、金成等……
所有与她母亲的死有关的人,通通都要下地狱。
……
早上。
荣仪贞带着新做好的红糖糯米糕去看望安禾大长公主时,宫女也正好端着汤药进来。
“姨母生病了?怎么都不告诉我?”
荣仪贞问完,接过汤药,用瓷勺轻轻搅动变凉,才亲手喂大长公主喝下。
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下肚,斜倚在榻上的大长公主脸色好了许多。
看荣仪贞略带埋怨而鼓起的小脸,大长公主伸手,捏了捏她腮边的软肉。
“行了,别生气了。太医都看过,没什么大事,所以就没告诉你,也没告诉浣缨。”
荣仪贞依旧不依不饶,将鞋子踢了,整个人都拱到榻上,紧挨着大长公主,扎进人怀里撒娇。
“姨母还是不对。叶大人忙得像个陀螺,你不告诉他就算了,为什么也不告诉我?难道觉得我没用吗?”
“我怎么会觉得湉湉没用?”
大长公主直接坐了起来,一抬手,便有宫人递来荣仪贞送的红糖糯米糕。
“若没有湉湉,谁给我做糕吃?”
红糖糯米糕下肚,大长公主叹气,对荣仪贞说:
“我最近也不知怎么了,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力气。太医说我气弱体虚,操劳过度,叫我养着。”
“可我明明已经什么都没做了,除了那场赏菊宴外,整个秋冬,我几乎都没出过门,却还是觉得累。”
荣仪贞初听安禾大长公主说自己的病情时,知道只是气弱体虚,并没其他实症,还觉得高兴。
反正姨母自年轻时身体就弱,又寒凉,所以母亲才会时常做些红糖糯米糕给她。
想着能用红糖、大枣和糯米这些性温东西来为她补身。
但是她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。
一个人若无其他病症,就算再虚弱,也不至于连日常的社交都无法进行。
“姨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?”荣仪贞问。
安禾大长公主不明所以,但看荣仪贞严肃的表情,还是乖乖回答:“就赏菊宴之后不久。”
荣仪贞又问:“最近,大长公主府上,可添了什么新人了?”
安禾大长公主更是奇怪:“没有啊。”
“我好清静,身边人本就不多,且都是用惯的。”
荣仪贞心跳猛地加快,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,几乎要将她吞没,差点连表情都控制不住。
“湉湉?这就被吓到了?”安禾大长公主笑着问她。
说完,还安慰道:“放心吧,姨母年纪大了,这病那痛都是难免的,多休息休息就会好。”
荣仪贞将头贴在大长公主怀里,不敢抬起来,怕被人看见自己早已经泛红的眼眶。
她声音如蚊:
“姨母年纪才不大呢。我们两个一起出门,街上人若不知道你的身份,肯定都以为姨母是我姐姐。”
赏菊宴之后不久便有这些症状……
如果安禾大长公主是中了和母亲一样的慢性毒药。
那不就是因为大长公主在赏菊宴上帮她说话,而遭到郑秋华的记恨了吗?
荣仪贞暗暗捏起拳头。
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。
郑秋华当年能以外室身份蛰伏在荣淮身边多年,如今也定然有耐心以退为进。
表面上好像是荣仪贞占了上风。
但是安禾大长公主却差点遭了她的毒手。
……
荣仪贞比计划时间更早离开了安禾大长公主府。
走之前,还以贪吃的名义,将两人午膳吃过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。
朱雀门里大街的酒楼中。
叶濯赴约而来。
还没进门,就逗荣仪贞道:
“你说要请我吃最贵的馆子,今日我可没带钱来,等会儿你付不出银子,咱们就在这儿给老板刷碗抵债……”
边说边进门,才站在桌前,就看见桌上一盘盘吃剩的菜肴。
叶濯一怔。
“荣小团子?你这是吃霸王餐,叫我来付账的?”
荣仪贞无语,回答:“这是我和安禾大长公主一起吃的。”
叶濯哼了一声,撩起袍摆坐下:“你和大长公主吃的,不让大长公主付钱,叫我来做什么?”
边说还边拿起筷子:“这么一大桌,少说也得几十两,我也得吃两口,否则拿出这钱肉太痛。”
“别吃!”荣仪贞低声提醒。
“嗯?”叶濯手里拿着筷子,已经夹住了桌上的炒秋葵,闻言抬眼,略有些正色,“有毒?”
荣仪贞点头:“疑似有毒。”
叶濯敛了笑意,深沉的狐狸眼扫过一桌菜色,边看边听荣仪贞说:
“今日我去拜访安禾大长公主,发现她正在吃药,便多嘴问了一句……”
等她将今日情形说完,叶濯抓住了一个非重点:
“你说不清楚这里面有药没药,就敢和殿下一起吃?”
荣仪贞不在意:“有也是慢性的,怕什么吗?”
“当务之急,就是要查清楚,大长公主到底是中毒还是只是普通的身体不适。”
“若是中毒,是何人给她下毒,毒药下在哪里,如何解毒。”
荣仪贞说得头头是道,叶濯却已经气愤得站起来,脸色黑得骇人。
他黑着脸走到荣仪贞身边。
荣仪贞歪着脑袋奇怪:
“你怎么了?都没查出凶手,干嘛气成这样……唔!叶大人!”
叶濯不由分说,左手钳住她的手腕,右手搭在她的脉搏上。
荣仪贞像只被提着胳膊的小鸡仔,难受得紧:“叶濯,你弄疼我了。”
“别说话!”
叶濯声音低哑,带着权臣的威压:
“要是你也中了毒,我便不许你自己报仇了,现在就派人把你所有的仇人揪出来剁成肉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