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天殿内域。
这里是座浮空石殿,城池一般大小,极其雄伟,每一块石头都有数丈高下,光洁如新。传说这些石头都是用特殊陨石炼制而成,浮空只是妙用之一。
石殿像是飘浮在宇宙中,缓缓旋转,周围是混沌乱流,里面夹杂数不清的碎片。如果视线在某一碎片上停留过久,那碎片就会生出风雨雷霆、春夏秋冬等许多幻象来。
这些幻象与天道规则息息相关,元婴辈的修士因为能够掌控少许天道规则,所以能轻易摆脱,但对于元婴以下的修士来说,必须亲身经历,直到将幻象勘破。
不能勘破的,自然就会被幻象所吞噬,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混沌乱流的一部分。
“我看那拓跋小儿凶神恶煞一般,肯定能顺利闯到这里,吞岁老哥不必担心。”
石殿某处阔大空间,几位元婴围坐一处谈天说地。
中原领袖,天道宗元婴司徒靖最是健谈,他一袭青衣,粗眉虎目,说到尽兴时口沫翻飞,满面红光。
与他相比,玄清山的南宫蘅和太真教的夕照就沉静许多,这两位坐在司徒靖身后,低眉垂目,似有隐忧。
南疆这边,唐七、吞岁和云汪洋等三人坐在司徒靖对面,三人之间隔得很远。
吞岁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,对司徒靖的挑衅置之不理。唐七和云汪洋根本不看司徒靖,两人脸上隐有怒色。
原来众元婴已经在这里等了一阵,除了司徒靖的徒弟端木宏身怀玄机宝玉,第一个进入内域,其余的都还在闯关当中,司徒靖对此免不了讥笑一番。
那四位散修元婴也来了这里,不过他们都躲去了角落打坐,神色各异。
“师父,吞岁师叔年纪太大,耳朵不好,你说话声音怕是要再大些才行。”
一俊秀小子忽然在司徒靖背后探头出来,看向吞岁的眼神里满是不逊。
“个熊孩子,吞岁老哥哥也是你能打趣的?”
司徒靖皱眉呵斥,“他年轻的时候我都要礼让三分,哪像你这般张狂?还不赶快赔礼?”
端木宏脸色一紧,点头称“是”,他从司徒靖身后绕出来,却是笑嘻嘻地对吞岁说:“师叔是不是心里在想,要不是我师父在,你必定要扒我皮?你看你都扒皮了,我还陪个鸟的礼?”
吞岁被师徒俩轮番挑衅,眼睛眯起,身上忽然涌出一大团灰气,顷刻间化作一只巨掌,往端木宏身上抓了过去。
那端木宏立时大呼小叫,惊慌逃窜。他也不远遁,只在殿内四处绕圈,看似狼狈,却接连让灰色巨掌抓了空。
吞岁是黔灵宗两位元婴之一,成名已久,却连一个金丹小辈都收拾不了,脸上就有些挂不住。
听他阴笑两声,巨掌忽然消失,再次出现时正堵在端木宏面前,内中有股绝大吸力,端木宏立感呼吸闭塞,头脑发昏。
此刻端木宏刚好跑到一处殿角,司徒靖根本救之不及,情急之下大喊:老哥哥手下留情!同时连连挥袖,放出一股法力前去营救。
这却是他知道如果攻向吞岁,只怕这老儿发狠,无论如何都要先毙了端木宏再说。
岂知吞岁被师徒二人挖苦已久,哪里肯听?愤怒之下把吞天魔功的威力尽数发挥,刹那间端木宏身上精光四射,爆出一阵炒豆子般的响声。
原来端木宏见情势危急,接连丢出身上数件法宝抵挡。
亏得这些法宝无不是珍奇之物,终是被他挣出一条缝隙来,端木宏再顾不上丢脸,骇极之下狂呼:“师叔住手,我知道神山去了哪里!”
巨掌悬停,忍而不发,司徒靖的法力这时刚好到达,两者轻轻一撞,无声无息散了开去。
司徒靖脸上隐有愠色,一闪即逝,转头骂起了徒弟:“你好不懂事!岂不知你吞岁师叔开不起玩笑?还不赶快把事情经过讲来?”
端木宏悻悻回到师父身旁,喘了好一阵才说:“我看到神山去了天魔山禁地。”
天魔山,禁地?
场中元婴几乎同时把视线放到了端木宏身上。
虚天殿极广,虽然名义上归三宗共同掌控,实际上还有大片尚未开辟的空间,里面无不凶险,连三个上宗都束手无策。
万年以降,那些尚未开辟的空间逐渐被人涉足,摸索出几大禁地,天魔山是其中之一。
传说此山曾有天魔驻守,后来那天魔不知所踪,留下许多珍奇物件,尤其是里面有一方灵泉,如果在里面洗浴,立刻脱胎换骨,凡人也能成仙。
无数年来许多人都想觅得灵泉,可他们连天魔山的影子也不曾摸到。
那天魔山无时不刻都在变换,位置极其隐秘,除非能找到准确地图,否则无从查起。
“成啊吞岁老哥,想必不久后你们黔灵宗就多了位元婴大修。”
司徒靖笑着脸和吞岁道喜,又阴阳怪气补充,“那神山老儿得了宝图,也没和老哥哥说起,良心不多。嘿嘿!”
吞岁显然惊讶过甚,也不还口,老脸上阴晴不定。
“端木贤侄,你看到我那两个徒儿了吗?”
玄清山的南宫蘅从旁轻声插话,长眉紧皱,眼神里充满对徒弟的担心。
“南宫师姑,我看到神山是和扶摇仙子一起去的,两人交换过地图。”
同是中原门派,端木宏不敢当面放肆,恭恭敬敬回话,之后扭过脸去,暗暗撇嘴。
他和神山等人落在一处名为“万蚁谷”的关卡里,期间曾不断向扶摇示好,可惜扶摇始终神色淡淡,让端木宏生出挫败之感,心情自然不美。
“师侄有心了。”南宫蘅语气淡淡,看不出是喜是忧。
“我徒弟呢?”
太真教的夕照老道手捻长须,脸色紧张。
“我没看到。”
端木宏两手一摊,“武震寰和吴青山两位师兄修为高深,肯定无事,师叔不必担心。”
夕照摇头一叹,又闭目打坐去了。
云汪洋本想问问徒弟姜川,但是气不过这对师徒冷嘲热讽,索性把嘴巴抿成一道弧线,生怕声音自己跑出来。
而唐七其实也想问问玄墨和赵季平,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“豁”地站起来走到场间,冲殿外沉声质问:“唐某斗胆问问殿主,今次召唐某等人带弟子前来斗剑,到底所为者何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