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宁突然感觉背后一凉,下意识抬眼看向沈越,对方的表情柔和,好像没什么异常,但他还是敏锐的坐直了身子,把他手推开,拉开了一点距离。
“沈越谢谢你,以后有需要我会跟你说的。”
还挺警觉,沈越笑着收回了手,语气轻松:“行吧,那我们去找立夏吃饭。”仿佛那个隐晦的念头从来没有存在过,接着启动了车子。
“嗯。”江宁看着窗外飞过的树木,余光却落在沈越的侧脸上。
自从那次他在车上意外陷入创伤性闪回,沈越开车时就变得格外的专注,不再像以前那样行驶中还和他闲聊。
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路,特别是遇到比较难走的路段,都会刻意放慢车速,开的很慢。
虽然沈越什么都不说,他还是从这些细节里感受到这人对他的在意,第一天约会体验好像还不错,江宁又转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。
车子在一条巷子口停下,两人走到里面的一处青砖小院前,江宁跟着进了院子,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院落。
院子很大,里面有一棵巨大的海棠树,满树的海棠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,不时有几片打着旋飘落。
不一会一阵风刮起,顿时下起了一场粉色的花瓣雨,江宁仰头望着这梦幻般的场景,伸出手,接了好几片花瓣:”真美...”
不过这打扫起来,想想就头疼,杨立夏扫吗?哈哈,院子里静悄悄的,环顾了下四周,江宁问:“立夏呢?没在吗?”
沈越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江宁身上,特别是他站在海棠树下的画面,唯美又美好,但听到他提杨立夏,一下子有些尴尬,轻咳了一声:“在的,他在睡觉。”
“现在?”江宁诧异的抬起手,看了一眼表,都快下午五点了,不确定的问:“这是午觉没起来?还是晚上的觉?”
沈越都感觉有点没脸见人,咬了咬牙,这侄子就长相和他相似,但性格却是天差地别,懒得出奇不说,整天就是琢磨着去哪吃好吃的。
真想让那群学校里追着他的女生都来看看,估计都得幻灭。
“我去叫他。”沈越沉着脸,大步走向内院西侧的厢房,江宁忍着笑跟在他后面。
把门打开,又刷的把窗帘拉开,刺眼的阳光立刻照进昏暗的屋内,床上一个鼓鼓的被子,还是蒙着头睡,他不热吗?
“杨立夏,给我起来,快点!”
被子蠕动了几下,从里面钻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十六七岁的少年,杨立夏眯着惺忪的睡眼,在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时,瞬间清醒了大半。
手忙脚乱的爬起来,一边抓起床边的衣服往身上套,一边大声的说:“起来了,我、我马上就好!\"
江宁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,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,杨立夏和沈越长得实在太像了,同样的剑眉星目,只是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,多了少年人的稚气。
头发乱得像鸡窝,衣领还翻在里面,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越,差点笑出声来。
沈越不在镇上的那些日子,他一直都是把杨立夏当成沈越的小手办来看的。
偶尔还故意欺负他,毕竟正主打不过,收拾下这小子还是可以的。
“宁哥你也来了...”立夏终于穿好衣服,尴尬的抓了抓头发。他偷偷瞄了眼小叔的脸色,在心里哀嚎:完了完了,这下形象全毁了不说,还被小叔逮了个正着。
沈越冷哼一声:“给你五分钟,等下去吃饭。”说完转身出了房间。
等沈越走远,立夏立刻垮下肩膀,索性破罐子破摔,哭丧着脸对江宁说:“宁哥,你怎么不叫我啊!”他又整理了下衣领,扒拉了几下头发。
江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:”你这是睡了一天?”
立夏撇撇嘴:“嗯,昨晚跟同学打牌到凌晨。”随即眼睛一亮,兴奋的凑到他跟前。
“宁哥,咱俩都多久没见了?这回轮到我请你吃饭,附近有一家开江鱼炖豆腐,鲜死个人,你肯定会喜欢。”
“没事,不用计较这个,你不是快毕业了吗?到时候多请几顿就行了。”
“嘿嘿,也是。”
三人出了院门,沈越正要带他们往车上去,杨立夏蹿到了前面,手舞足蹈地说:“小叔,我带你们去吃鱼吧,就在这附近,味道特别不错。”
江宁也跟着帮腔:“对啊,我们去吃鱼吧。”
“行,在前面带路。”
沈越话音刚落,立夏就欢呼了一声,一把搂住江宁的肩膀:“宁哥,他家有好几个特色菜特别不错,到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!”
“行啊,你还挺熟啊。”江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背,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沈越前面,还真像哥俩。
沈越看着前面两人勾肩搭背,气的腰疼,特别是杨立夏那只搂着江宁肩上的手,越看越刺眼,但顾忌到江宁,也不好说什么。
到了地方,立夏熟门熟路带着他们进去了里面,还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,地方不大,但收拾得很干净,墙上还挂着几幅渔网做装饰,空气中也飘着鱼汤的鲜香。
等菜上来后,沈越自然的拿起筷子,细心帮他挑着鱼刺,挑完以后鱼肉还很完整,整齐的码在江宁的碗里,这越来越多都快堆成小山了。
“可以了,谢谢。”他小声道谢,同时在桌下轻轻踢了沈越一脚,示意他别太明显。
立夏被踢了一脚,也没在意,这场面看着有点奇怪,小叔什么时候那么体贴了,也把碗往前推了推,“小叔——我也想吃那个鱼——”
“你都多大了,没长手吗?”沈越头也不抬,才开始吃饭。
“你们毕业班,最近怎么样?”这哥非得那么明显吗?江宁赶紧转移话题。
提到这个杨立夏就有话说了,滔滔不绝的讲起最近的事了,“现在老师都不讲课了,天天都是问我们找工作这些事。
前桌王柱去钢厂当学徒,和我玩的最好那个程明,也去了机械厂,听说一个月23块呢,哎,以后都不能一起玩了。
除了好几个工作定下来的,我们班有几个女生也说结婚的事,就那个李红梅这个月就办酒...…”
“我们班主任说,等毕业证发下来,就各奔东西了。”说到这,他语气突然低落下来。
他们毕业就面临着就业的问题,他是不愁出路,只是想到要和这些朝夕相处的同学、好朋友们分开,心里有些不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