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霄宫山门在床弩轰鸣中轰然龟裂,星纹雕花的门楣碎成齑粉。
“啪”地一声。
赤蝎卫统领捏碎了手中的奶酒壶,狼首面甲下的瞳孔映着冲天火光,左手攥紧狼首纛旗的旗杆。
随即右手骨鞭横扫,鞭梢倒刺割裂一名踉跄逃兵的咽喉。
“临阵脱逃者死!”,话音未落,赤蝎卫们已持刀堵住了山门士卒的所有退路。
“给我战至最后一人!” 他的怒吼混着血沫喷在旗面,狼首纹纛旗在夜空中猎猎作响,旗角扫过满地狼藉 。
断裂的床弩部件、嵌着狼毒箭簇的积雪、以及横陈的赤蝎卫尸体。
“不敢打的,就是这个下场!” 骨鞭再次挥出,鞭身在火光中泛着幽蓝,一名稍有退缩的赤蝎卫脖颈便绽开血花,温热的血珠溅在霜皎昨夜布下的磁石砖上,竟哧哧冒着白气。
月光照亮他面甲下的狰狞:左颊赤蝎刺青如活物蜷曲,眉骨旧疤横穿至耳后,那道疤痕在十年前的雪谷之战中,被崆峒派的星陨剑划出,至今每逢阴雨天仍会作痒。
抬脚碾碎一枚狼毒箭簇,他靴底的铁齿与磁石砖摩擦,迸出蓝色火花:“赤蝎卫随我督阵!弩手齐射!给我把那些牛鼻子老道钉死在观星台上!”
话音未落,忽有亲信单膝跪地,铁甲鳞片在火光中泛着幽蓝,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:“统领!莲花寺银狼卫尚不知我军危局,是否…… 是否派轻骑突围求援?”
统领猛然转身,骨鞭重重抽在亲信肩头,甲胄上的狼首纹被抽出三道白痕:“轻骑?你当老子的赤蝎卫是懦夫?”
“你亲自去!”他扯下腰间狼首金牌,拍在亲信掌心,金牌边缘的倒刺划破对方虎口,“速去求援!若天亮时仍未见银狼卫驰援,就拎着你的脑袋回来见我!”
亲信浑身一颤,“如果不能搬来救兵,我愿受刮骨饲鹰!”
“等等。” 统领忽然叫住他,“若是见到银狼卫统领沙斐卡,告诉他,若能解此危局,梁皇后必有重赏。还有……” 他目光扫过远处竹林,“若是再端着架子,我的刀也是能斩银狼的。”
演武场方向。
桃枝伏在三丈高的粮草辎重堆后,道袍下的猛火油柜随呼吸轻晃。
山门处轰击声响过,演武场巡夜赤蝎卫的灯笼依然如鬼火游移。桃枝的眸子亮如寒潭映月,正死死盯着演武场中央,那里囤放着西夏军的粮草辎重。
桃枝勾唇一笑,抬手拂过腰间布囊,磁石碎粉透过粗麻布料摩挲掌心,凉得沁骨。这磁石来自老君楼所藏,与曾吸住无数狼首箭簇的瓷砖同源,如今却要成为焚狼巢的引火之媒。
巡夜卫的脚步声渐远,靴底铁钉刮过青石板的声响如指甲挠心。桃枝屏息默数心跳,待那灯笼转过九曲桥,立刻如灵猫般旋身跃出。道袍下摆扫过屋檐,竟未发出半丝声响。
粮草堆顶的狼首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旗角扫过她鼻尖时,桃枝闻到一股混杂着狼毒与铁锈的恶臭。她掀开油布一角,露出底下堆得齐整的青稞袋,袋口麻绳上系着赤蝎卫的咒印符纸,赤红色的符咒宛如活物。
猛火油柜的铜嘴刚触到袋角,忽闻身后传来甲胄轻响 —— 那巡夜卫竟折返回来,手中灯笼照亮她半张脸,络腮胡上的脸色满是讶异。
“什么人?” 赤蝎卫的弯刀“呛”地出鞘出鞘。
桃枝不答,腕间银索已如灵蛇般甩出,钩住廊柱雕花。她借力腾空,道袍在夜空中划出优美弧线,袖中雪梅针应声而出,三枚银针分别点中对方 “神庭”“曲池”“足三里” 三穴。
赤蝎卫面色一紧,尚未发出声响,便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粮草堆旁,手中灯笼滚落,烛火在油布上溅出几点火星,恰似燎原的星星野火。
“多谢借火。” 桃枝落地时足尖轻点,火折子擦出的火星落在磁石粉上,瞬间腾起丈高火墙。猛火油遇火即燃,如赤色巨龙般顺着青稞袋窜升,“轰” 的一声巨响,堆顶狼首旗被火舌吞噬,旗面上的赤蝎图腾扭曲变形,宛如被剥皮的恶狼在火中哀嚎。
赤蝎卫的惊呼声如潮水般涌来,数十盏灯笼从四面八方聚拢,将演武场照得亮如白昼。
桃枝趁机跃上辎重堆,解下腰间猛火油柜,如天女散花般将剩余燃油泼向演武场四角。西北角的兵器架轰然爆燃,狼毒箭簇在高温中接连爆炸,有赤蝎卫面甲正好吃了一记,惨叫声便伴着爆炸和毒物升腾。
“粮草起火!快救火!” 赤蝎卫统领的怒吼穿透火场,他手持骨鞭跃至场中,鞭梢卷起的气浪扑灭几簇火苗,却挡不住火势蔓延。
统领话音未落,已见桃枝甩出绳索,钩住演武场飞檐,纵身跃去。
夜风卷着火星掠过她鬓角,将几缕碎发烤得微卷,却更衬得她眉眼如刀,英气逼人。
赤蝎卫统领双眼似要喷出火来,抬头望来,只见桃枝立在屋脊之上,道袍被火光染得通红,腰间玉牌折射出清冷光辉,衣袂翻飞如浴火凤凰。
“哪里走!” 统领怒吼着挥出骨鞭,鞭梢擦着桃枝足尖掠过,在瓦片上砸出一道深痕。
桃枝回首一笑,指尖轻弹钢丝绳,整个人如飞燕般荡向夜空,声音里带着从容的挑衅,“老狗,有本事便追上来 —— 不过先操心你的粮草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