噶萨达瓦节的欢歌仍在草原上空盘旋,酥油茶的醇香裹挟着青稞酒的甘冽弥漫在帐篷间。身着锦缎藏袍的男女们围成圈,踏着月光在篝火旁旋舞,格桑花图案的衣摆翻飞如浪。老人们倚在毡毯上啜饮奶茶,孩童们追逐着风中的经幡银铃嬉笑,谁也没有留意到暗处游荡的那股阴寒。
当最后一丝暮色被夜色吞噬,草原上空悬挂的明月骤然被浓烟遮蔽。几顶绘着八宝纹的帐篷毫无征兆地腾起赤色火舌,噼啪燃烧的声响惊飞了栖息在玛尼堆上的乌鸦。
烈焰如嗜血的野兽般迅速蔓延,焦糊的羊毛气味混着人们的尖叫撕碎了夜的宁静。“着火了!救火啊!” 呼喊声此起彼伏,人们慌乱地四处奔逃,场面瞬间陷入混乱。
有老者被绊倒在火堆旁发出痛苦的咳嗽,有妇人怀中的婴孩被烫得哇哇大哭。
混乱中,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阴影里浮现。
为首之人正是赵勾什,玄铁拂尘在月下泛着诡异的银光,他猩红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。其后的黑衣人们身着缀满铜钉的黑色劲装,蒙面黑巾上浸透的旧血渍在火光中泛起暗红。
原来三日前赵勾什被牧民鞭笞后,并未离开吐蕃边境。
白日里,他们蜷缩于林莽最幽邃的角落,透过枝叶的裂隙监视着草原上的牧民。阿月那清冽的笑声与野利部族的长调,听在他耳里端的是刺耳无比。
待到月升时分,他们贴着地皮潜行,避开巡逻牧民高举的火把。当\"噶萨达瓦节\"即将举行的消息落入耳中时,赵勾什的谋划便已在月下悄然拉开。
黑衣人们握着的不是寻常长刀——那刀刃上镌刻着赤色蝎纹,挥舞时带起森冷锐啸,刀尖掠过之处,血肉如腐叶般簌簌坠落。
\"拦住他们!快拦住这些恶魔!\"有人嘶喊着试图反抗,却被刀刃精准地劈开咽喉。
他们的刀锋在火光映照下泛着诡异的青芒,每一次挥斩都似有霜雪自刃尖迸溅。长刀划破空气的声响如群蛇嘶鸣,刀刃掠过之处,月光都被劈出细碎的裂痕。
这些黑衣人的刀法完全颠覆了武学常理——时而如疯癫醉汉踉跄挥砍,时而似毒蛇盘踞骤然窜击,招式衔接间全无征兆,角度之刁钻甚至能贴着人的耳廓削去半片头皮。
有人借着篝火爆炸的烟尘掩身,长刀贴着地皮悄无声息滑出,在牧民脚踝处旋开血花,受害者踉跄倒地时,刀刃已如游鱼般顺着脊骨缝隙刺入心脏。另有人纵身跃上坍塌的帐篷残架,居高临下挥刀劈砍,刀刃精准切过挣扎人群的手腕、脖颈与腰腹,残肢断臂坠落一地。
更有人双刀交错舞出密不透风的寒光漩涡,刀刃所过之处,羊毛毡毯被整齐剖开,铜制酒壶被劈成两半,连空中飘飞的经幡都被割裂成无数碎片。
三名试图合围的汉子刚举起牦牛皮盾牌,刀刃已贴着盾沿刺入指缝,十指连心之痛让他们瞬间松开了武器。
黑衣人们移动如同鬼魅,杀戮如机械,血泊在他们脚下蜿蜒成河,月光映照在刀刃上的寒光,好似在无情地宣泄自己的杀戮欲望。
赵勾什倚在莲华图腾旗杆旁忿忿捏碎手中的经幡,火光在他凹陷的眼窝里跳动如两簇鬼火:\"哼,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!\"
突然,三道人影破开混乱的人群冲来。
阿月素白的手腕翻转,匕首在月光下划出银弧,指甲因愤怒深深掐进掌心。
鸭蛋儿紧跟在侧,袖中铜钉早已蓄势待发,可看着地上横陈的断肢残躯,十二岁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手心沁出的冷汗浸湿了暗器。\"阿月姐,我...我跟你一起!\"他咬着牙关把最后半句话吼出来。
德吉茄和卓将牦牛骨棒重重砸在地上,震得火星四溅:\"大家别怕,有我在!圣湖的守护者在此!\"
赵勾什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,拂尘尖轻轻点向三人,\"倒是来了几个送死的蝼蚁,你这汉人女子,想必就是阿月了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