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山禁地的夜风如万马奔腾,卷着冰棱碎片割过阿月鬓角。她正与鸭蛋儿沿着冰崖寻着去往禁地的路径。
“白姐姐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?”鸭蛋儿担心地问道。
“鸭蛋儿不要担心,这是她们昆仑的山门。”阿月回头安慰着鸭蛋儿,“我们现在被官府通缉,去了反而容易成为负累,且听你白姐姐的我们在这禁地稍作等候,风头过了再回山议事。”
话音未落,忽闻头顶传来衣袂破风之声。一道黑影如苍鹰扑击,落地时靴底铁钉在冰面上擦出深痕,正是西夏狼卫的战靴。
“西夏狼卫?” 鸭蛋儿攥紧袖中铜钉,却在看清为首者面容时猛地顿住。“孙疤脸!”
“小心!”阿月急忙将鸭蛋儿拉到一边,“你看清了,那人脸上没有疤。”
那人眉眼之间与醉驼泉的野利银虬确是生得七分相似,眼中戾气不减,只是脸上少了那道显眼的疤痕。腰间悬着的狼牙刀足有五尺长,刀柄缠着风干的狼首鬃毛。
“野利银虬是你何人?” 阿月将短剑横在胸前,剑穗铃铛与风雪相和,却掩不住对方身上浓烈的狼毒气息。
“野利铎曩,银虬之兄。” 那人声如冰裂,狼牙刀挽出碗大的刀花,刃风所及,冰壁上的剑痕竟被削去三分,“碎星阁的小娘皮,还我弟弟命来!”
打斗瞬间爆发。野利铎曩刀势刚猛,每一击都带着党项狂战的狠劲,刀风扫过冰面,竟将三尺内积雪震成冰针激射四周。阿月短剑在手,不时用巧劲卸力,却在兵器相交时察觉对方刀身浸过狼毒。
剑刃相击处,竟腾起紫黑烟雾,野利铎曩刀刀带着恨意,招招都欲致阿月于死地。
“错了!” 鸭蛋儿瞅准空隙,铜钉射向对方手腕,“你弟弟是死在刘廿手里!醉驼泉那晚,我亲眼见他用毒酒和短剑暗算的!”
野利铎曩刀势一顿,刀疤在冰光中扭曲如活物:“汉人的小崽子,休要骗我!” 话虽如此,刀风却弱了三分,显然被勾起疑惑,“我弟弟身上插的短剑可和这小娘皮手上的一模一样!”。
“那匕首在尸身上,怎么又会在阿月姐手里!”鸭蛋儿喊着,声音在山谷中回荡,“你若前往泾原还能看到一把一样的匕首在那王承德尸身上!”
阿月趁着野利铎曩愣神,欺身上前,点了对方肩井,“刘廿勾结西夏转运司,却嫁祸碎星阁。” 她想起鸭蛋儿所说刘廿与野利银虬密会时的状况。“霉粮案败露,刘廿不降反升,你可知道,你弟弟的人头正是他邀功晋升的筹码。”
野利铎曩的狼牙刀 “当啷” 坠地,冰面上溅起的紫黑毒雾中,他忽然惨笑,“难怪银虬死状诡异,狼毒入体伤口处却无毒血……” 他抬头望向阿月,眼中戾气退去,只剩血丝密布的通红,“刘廿那狗贼,此刻何在?”
鸭蛋儿见机,忙掏出从刘廿官邸偷出的狼首铜牌,“这是你们野利部的东西,现在还你!……那狗贼现在升任泾原转运使了!”
见野利铎曩眼中再无杀意,阿月轻点两下,解了他的穴道。
野利铎曩忽然跪地,冰面脆响中,他扯下狼首鬃毛掷向阿月,“若所言非虚,我野利部欠你们一个人情!” 他抬头时,刀疤间滚落两行冰泪,“若有半点欺瞒,我拼了性命也会追杀你们到天尽头……’”
暮色中,三人在冰崖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野利铎曩抚摸着狼牙刀,忽然低声道,“碎星阁的剑,能劈开毒砂;我野利的刀,能斩尽背叛。”
“走我们西夏人的道,我能带你们下山。”稍作歇息后,野利铎曩抬起头,“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,随我杀了刘廿。”
阿月和鸭蛋儿对视一眼,便有了计较,“可以,不过我们也有一事相求,有一个名叫陈长风的中原叛徒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