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安逸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几天。
先说说韩梅这边的情况,韩梅和媚娘为了弄清楚表姐韩瑶住所里是否潜藏着威胁,里里外外仔细探查了个遍,甚至向每个佣人都索要了生辰八字进行研究,然而一番折腾下来,却一无所获。
不过,先前领他们进门的保姆倒是疑点重重,格外引人怀疑。
首先,这个保姆的底细十分模糊,几乎没人知道她的过往。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,连家人的情况都无人知晓。韩梅试图从表姐那里了解更多关于保姆的信息,可得到的答案却令人费解。
“我也不是很清楚,她是自己找上门来应聘的。至于背景嘛,她只说自己没有家人,孤苦伶仃一个人。我看她怪可怜的,就想着先留下来试试。没想到她干了一段时间,表现还挺勤快的,也没发现有什么不良嗜好,就正式留用了。
你问时间啊,嗯,好像是一年前就来了。你问这么多,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?”表姐韩瑶如实说道。
韩梅不想让表姐徒增恐慌,便随口扯了个谎,说道:“就是看她老是独来独往的,觉得有点好奇。”韩瑶并未往坏处想,只当是弟弟在这儿待得无聊,找点话题解闷罢了。
这几天,让韩梅颇为不自在的,当属媚娘了。
由于只有一间房,两人不得不共用一张床。虽说媚娘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女,但韩梅深知两人并无特殊关系,如此同床共枕,实在是有些别扭。后来,韩梅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,每次睡觉前,他都会让媚娘恢复成小狐狸的模样。
媚娘对此倒也没有反对,毕竟那本就是她的真身,而且还能借此与韩梅亲密接触,对她来说,这都不是事儿。
如此一来,韩梅确实安心了许多。毕竟抱着一只狐狸睡觉,感觉和抱着猫睡觉并无太大差异。
只不过,每天早上,媚娘总会在韩梅醒来之前变回人形。若不是韩梅意志坚定,怕是早就被媚娘吃得一干二净了。
再看看另一边的李禾,他过得更是悠闲自在。自打从青云寺回来后,他就与韩梅通了电话。得知韩梅之前没把事情和盘托出,李禾倒也没有埋怨对方。
他了解韩梅的为人,猜想对方可能觉得事情太过复杂,即便讲给自己听,自己也未必能理解,所以干脆就没说,等有事时直接安排自己怎么做便是。
虽说这样确实让自己清闲了不少,但这次的事情关乎自己的生死,由不得他不上心。在得知韩梅处理完表姐的事情后,就会约上范思思这个编外同盟,一起商讨接下来获取其余几样东西的计划。
李禾再三确认自己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影响后,这才心安理得地在店里“摸鱼”。
渐渐地,李禾养成了一种规律的生活节奏。一日三餐靠点外卖解决,上午就在店里看《喜羊羊与灰太狼》,下午便关店出门散步。
有时候,他也会跑去火葬场和医院拉拉生意,尽管效果微乎其微,但多少能为店里带来一些进账。
不然,光靠韩梅发的工资,他总觉得受之有愧。虽说店里挣的钱,貌似连他工资的零头都比不上,但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在努力工作,所以拿这份工资也问心无愧。
这样的生活无聊吗?确实无聊,但安逸也是真的安逸。至于那段已经失去的感情,他只能通过给自己找事做,来避免自己陷入自责和烦心之中。
抛开“殡葬一条龙”的这两位主将,再来说说另一员大将——韩梅亲收的便宜大弟子李梦。
“师爷…师…咳咳……歇一会吧,真不行了,我都要散架子了。”
“太阳下山了,我给师爷做饭,你坐在椅子上等吃就行。”
“没天理啊,这不是要人命吗!”
“杀人了,杀人了……救命啊!”
以上这些,便是李梦这几天说得最多的话。只能说,这位师爷实在是太“负责”了,简直没把李梦当人看,又或许是将师父传授给她的训练方式,原封不动地用到了李梦身上。
不过,这种近乎变态的训练方式,成效倒也显着。从最开始李梦只能被动挨打,到如今偶尔能防御住几次攻击,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尝试反击一下。
尽管每次反击都被师爷轻轻松松化解,但相较于之前,也算是有了些进步。
每天,李梦都无比期盼饭点的到来,因为只有那时,他才能申请去做饭,从而暂时摆脱无休止的训练。
他也不是没想过逃跑,可每次刚出院门没走出两公里,就会被生生那个庞然大物给拎回来。
李梦满心无奈,他原本想学的是那种威风酷炫的道法,不求能有金光护体的本事,哪怕只是简单地催动符纸也行啊。可现实却是,他每天都在承受这种无休止的挨打式锻炼。
至于范思思那伙人,范思思依旧不常去福利院,而是每天醒来就往青云寺跑。
之前,她虽知道三弟曾被和尚收养过,但直到这几次去寺院,见到寺里的两个和尚,其中一个还在向善的照片中看到过,这才确定这里就是向善小时候生活的地方。
不过,她的目的倒和三弟没什么关系。上次和李禾一同前来时,她发现了那个叫静亭的师傅,对方不听不语的状态似乎与她梦中的某个片段相契合,但总感觉还缺了点什么。
于是,在接下来的几天里,只要没什么事,她就会来到青云寺观察静亭。
静亭的生活极为简单规律,每天早上起来,他会先清扫寺院的院内院外,接着吃个早饭,随后便一直坐在佛像前敲木鱼,仿佛不知疲倦一般,一直敲啊敲。
直到太阳过了中天,他就会站起身,走到山顶,坐在先前的那片空地上,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。
不知过了多久,便会有飞禽或者走兽在他身边环绕,而静亭对此却全然不理会,依旧静静地打坐,宛如一块石头。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,他才会起身返回寺院,日复一日,天天如此。
但范思思却坚信,时机还未成熟。她暗自思忖着,如果真如自己所想,那差不多是时候让那两个人去行动了。这么想着,范思思拨通了两个电话。
“晚上一起吃个饭,谈谈无支祁血和丹曦落燋的事情,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。”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接电话的正是韩梅。早上的时候,他就卜过一卦,结果是凶卦。当时他还不明白这凶兆所指何事,而且今天也给表姐把过脉,脉象平稳,并无异样。直到接到这个电话,韩梅才恍然大悟,这凶卦八成应在了范思思的这场“鸿门宴”上。
“好的,思…姐。”
自打上次知晓范思思的真实身份后,李禾心中对她的那层大姐姐滤镜已然荡然无存。如今,他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对方。不过,对方确实没有害过自己,要是真有恶意,自己又怎能安然离开福利院呢?至少目前双方还是合作关系,所以喊一声“思姐”,应该也没什么问题。
韩梅转而又给李禾打了个电话,说道:“那个范思思也给你打电话了吧?”
“嗯嗯。”
“行,你在店里等我吧,一会我开车过去接你。”
打完电话,韩梅便开始向媚娘交代各种事项。虽说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,但谁也无法预料期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。
韩梅叮嘱媚娘,最好时刻不离开韩瑶身边。经过这几天的相处,表姐很是喜欢这个名义上的弟妹,所以媚娘陪着她,也不会显得突兀。韩梅又反复交代了几句:“出了事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。还有就是留意点那个保姆,我总觉得她不太对劲。”
“好了,你快去吧,早点回来好搂我睡觉。”媚娘笑嘻嘻地回应道。
……
媚娘也察觉到,韩梅从最开始对自己有所抵触,到现在变得有些唠叨,时常嘱咐这嘱咐那,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。其实,媚娘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韩梅有这种特殊的感觉,只是一看到对方,就觉得格外安心。说来也怪,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前世就已注定。
而韩梅对媚娘的感觉则是,一只狐狸缺乏安全感很正常,一只狐狸喜欢粘着人也无可厚非。他总是在心里默默吐槽:别老是拿宁采臣和许仙往我身上套,拜托,我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心智不太健全的小孩而已。
把一切都交代妥当后,韩梅又和表姐寒暄了几句。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表姐,韩梅向来是发自内心地尊重。与对韩霜的那种畏惧敬重不同,他对表姐的感情纯粹而真挚。
回到店里,韩梅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。回想起先前让媚娘看店时,那店里真正是脏乱差到了极点。可如今自己已经有几天没回店里,没想到李禾竟还能保持基本的整洁。
“该说不说还得是你,有你看店我就是放心。”韩梅由衷地说道。
然而,这话听在李禾的耳朵里,却仿佛充满了嘲讽意味。他顿时不忿地回怼道:“老韩梅,你那张破嘴要是不会说话就捐出去。”
对于李禾这张臭嘴,韩梅没有理会。在没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前,两人平日里就是这样的交流方式。所以,这种熟悉的对话,也变相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变味。
卖殡葬品的店关门程序比较简单,只需要将门锁好,再挂上个牌子就行,甚至连灯都不用关。一来是为了让路过的客人随时能够看到店里所贩卖的物品;二来,这种东西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去偷,甚至小偷都不会打这方面的主意。毕竟,忌讳这种东西,只有你不知道的,没有不存在的。
再次坐上韩梅的老奥迪,李禾下意识地往靠背上蹭了蹭。韩梅这家伙在享受方面确实没得说,这靠背还是一如既往的舒适。
“怎么样,这些天也没顾着管你,有没有哪里不适应的?”韩梅关切地问道。
李禾自然明白韩梅说的是自己这副身体。按照韩梅之前的说法,现在自己的魂魄处于游离状态,只是被强行困在了这个身体里。虽说这是自己原本的身体,但也难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。这种感觉就好比虽然穿着合身的衣服,但终归没有裸着舒坦,怎么都会有些不自在。
要说不适应,李禾心里想着,从醒来之后耳边时不时出现的呓语,照镜子时产生的陌生感,以及易怒和总是涌起的杀人冲动,这些问题确实存在。但好在都还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之内,所以他并不打算告诉韩梅,免得让对方徒增烦恼,干着急。
“没什么不适应的,我感觉现在精神头很足,而且身体素质好像也提高了不少。”李禾回答道。
“这是正常的,虽然你现在还算是个活死人,但是媚娘给你传的道行,也算是你小子因祸得福了。”韩梅解释道,接着话锋一转,“对了,那个范思思都跟你说了什么?”
李禾便将那天范思思给自己讲的那些事,大致向韩梅重复了一遍。
韩梅听后,暗自思忖:还好,那女人不傻,知道阵引的事不能跟李禾说。至于其他的说了也就说了,反正到时候李禾也得知道,省得他对自己不信任。
对于范思思告诉李禾的事情,韩梅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,只是觉得对方有些言而无信。毕竟自己之前说过,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些事告诉李禾,可现在这情况,自己倒有点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。好在李禾这人比较单纯,没有往深里想,不然自己还真不好掌控他。
“还有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了,老韩梅,我可不想别人说什么事,本应该我知道的事我却一问三不知。”李禾认真地问道。若不是范思思跟他说,他都不知道自己昏死后发生了这么多事。
韩梅听后,将车速放慢,然后转头看向李禾,仔细观察后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试探的眼神,这才稍稍放下心来。
“没什么了,剩下的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了,你也不需要知道。”韩梅说道。
“真的?”李禾还是有点不放心,再次追问。
“真啰嗦。”韩梅不耐烦地回应道。
听着韩梅这不耐烦的语气,李禾反倒安心了许多。
而此时韩梅的心里却想着,除了李禾真实身份的事情没有告诉他,还有阵引的事情没说,仅此而已,没什么好愧疚的。但就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,在想这件事的时候,他的手正紧紧地扣着方向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