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到底是谁?”
方丈一步步向李禾逼近,试图引诱他自己说出来,李禾用手掌抵着太阳穴表情显得异常痛苦
“我不知道,我也不知道”
“你为什么不知道?”
“我失忆了,我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”
方丈具有侵略性的脚步停止了,看着面前痛苦不堪的男人,方丈叫了他一声
“李禾?”
啊!李禾下意识应了一声,这下方丈似乎明白了什么,开始给他讲起了自己的推测
“首先在看到你的时候,我就察觉到你身上有不同常人的神性,我就觉得这很奇怪,就算是什么神明投胎转世,其身上也不会散发出神性
而你这个却很奇怪,就像身体将你的神性给包裹住一般,但又像简陋的包装盒一样,里面的热气顺着缝隙散发出来
不过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,所以我提出了给你摸骨的借口,就想试试你究竟是不是本人”
“你说我不是自己?”
听到方丈这些话,并没有给李禾做到解惑,只是让他头变得更加的疼痛,李禾试图让自己不去想以前的记忆,好让自己不再那么痛苦
“不错,老衲就是这个意思”
“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说的话?”
方丈指了指李禾的手没有立即说话,李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,手心处纵横交错的掌纹,他的手就像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,上面满是纹路,复杂凌乱
“是这个告诉了老衲,你的这副身体已经死了,而你,我不清楚你是谁,但你上了这副身体,改变了其中因果,算是强行吊着这副身体,所以这才导致身体没有溃烂或者衰败的样子
至于你会失忆,我认为是你自身的记忆和身体的记忆发生了冲突,所以导致大脑无法承载而产生的保护机制”
“方丈,那我应该这么做”
李禾显然已经相信了方丈的这番言论,毕竟对方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骗自己,就说自己不是自己,但现在怎么说也算这副身体的主人
只是现在就又产生了很多新的问题,让他根本不知从何下手
真正的我到底是谁?
我又为何进到了这副身体?
我的目的又是什么?
看着对方一副释然,有一副惆怅的样子,方丈再一次双手合十风轻云淡的说道
“佛法讲就随遇而安,虽然不知道施主究竟发生了什么,何不像水一样,接受来自外界的助力,凭心做出决定,上天自有因果”
方丈说的话不疼不痒的,就像是说了一句话仿佛说了一句话,但也给了李禾一条新思路,对呀,既然本就不知道明天将要发生什么,何不珍惜眼前,想到这里,李禾偏头看了看木鱼声传来的方向
“谢谢方丈,我知道了,那我的红绳?”
既然话都说到这了,李禾自然也没忘记这次来的目的,于是朝着方丈伸了伸手
“施主,你的事情可不是红绳可以解决的,你和张柠施主不一样,但如果你还是想要,下次来寺院的时候老衲便会给你准备好”
“没事,那就算了”
他自然没有听出方丈的弦外之音,二人的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
传来木鱼声的地方,是供奉观音大士佛像的地方,贡台下面有三个蒲团,而敲奏木鱼的和尚则跪坐在中间的蒲团上,微低着头闭着眼,手中有节奏的敲着木鱼
反观张柠蹲在那和尚的侧后方一直叽里呱啦的说着话,可是对方却犹如听不到一般
李禾走到她的身边,揉了揉她的头,张柠站起了身,看着李禾委屈巴巴的说
“真是的,跟哑巴师傅说了半天,他连理都不理我”
“你是不是又欺负静亭师傅了”
“我才没有”
方丈捂了一下右边又捂了一下嘴看着李禾,李禾会意,原来这个叫静亭的师傅听不见也说不了话
“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师傅了”
“红绳求到了吗?”
“没有,不过,方丈送了我几句话”
听到对方说没有求到红绳,张柠表情有点失落但又想到了什么笑着朝他卡巴着大眼睛
临走前,李禾看到观音像下供桌上的钱箱,想了想还是走上前,给观音大士上了三支香,将口袋里的现金一股脑的放进了钱箱
猛然间,又想起了之前在警局得到的发簪,在口袋里又掏出那根发簪也放进了钱箱里,一张老旧的照片被刚才掏发簪的时候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
李禾弯腰捡起照片,看了眼照片上的两人,他一下怔住了,仔细的看了看相片上那个年老的男人,光头,这…这不是刚才那个方丈吗
他让张柠再跟静亭师傅待会,自己还有点事要去问方丈,然后也不管张柠的满脸不情愿出了屋子
“方丈,黑袍人跟你什么关系?”
在寺院内并没有找到方丈,出了院子,李禾在一片小菜地前找到了方丈,他正在给地上的菜浇着水,听到李禾的声音,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工作
“什么黑袍人?”
是啊,黑袍人是他和韩梅给那个男人起的外号,方丈又怎么会知晓,于是李禾上前阻止了他手上的工作,把从黑袍人房间里得到的照片递给了他
“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”
显然方丈没有料到李禾会有这张照片,那就证明方丈和黑袍人不是同流合污的,这也让李禾安心了许多
“这个不能告诉你,你先告诉我,他是谁,你和他有什么关系”
方丈叹了口气,看样子是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,也像是一种释然
“他叫向善,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俩什么关系,称我俩为父子也不为过”
“和尚也能娶妻生子?”
显然不理解居然是这种关系,方丈只是摇了摇头,自顾自的讲起了这段故事
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,这个寺院一直只有我和那个静亭的那个和尚,我们自己种了一块地,也算是自给自足,入冬的时候山下的村民也会帮衬点
事情也发生在一年的冬天,那年冬天雪下的很大,早上静亭师傅扫雪的时候在大门外发现了一个篮子,便回来对我手舞足蹈,我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,就跟着他来到了大门,我也发现了那个篮子,这个篮子附近没有一个脚印,显然是有人在下雪的时候就将它放到了这里
篮子里放着襁褓裹着的什么东西,打开襁褓发现了已经冻得发紫的孩子,我们连忙将孩子抱进了屋里,好在这个孩子命大,并没有冻出什么,因为这根本找不到孩子的父母,更何况这孩子是被特意放到这里的,显然是个弃婴
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养孩子,所以我就下山找到了当年我帮助过的几户人家,可是那个年代,能自己活下来都费劲,又怎么会有人去养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孩,好在有一户人家养了几头羊,愿意给出一只羊,也算能提供给孩子提供点羊奶喝,不至于饿死
佛教讲就不能见死不救,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,就这样,我俩便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个孩子给拉扯大了
在孩子三岁的时候,头骨也差不多定型了,我便试着给孩子摸个骨,看看这孩子日后大概会怎么样,可是我没摸出来,他的未来就像是有一层迷雾笼罩一般,让我很难推测
我便给他取名向善,顾名思义,就是想让他能有善心,也算是祝愿这个苦命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结果
后来他再大一些,我便带他去了趟城市里,不得不感叹,社会发展的真快,居然有能让人的面相拍到一张小小的纸里,就这样花钱我俩拍了这张合照
可能也就是这次的经历,外面的新奇事物让向善十分向往,我也试着像师傅带我那样,带着他,我倾其所有的锻炼他,无论是练体还是诵读经文,他都不再像以前那样专心
后来有一天起来,就发现他走了,不仅离开了,还带走了我藏在佛像下的半部书籍,那部书籍不是正经书籍,上面记载着可以害人的邪法,但是普通的方法没法将其销毁,上面如同有什么邪法保护这,所以就想着藏在佛像下,应该就不会被人发现,也能净化一下上面的戾气
向善终究不属于这里,所以我早就知道他终归会有一天离开这里,但我也不知晓他都会干出什么事,希望他不会拿书干什么坏事
讲到这里,方丈不再是给李禾讲故事,倒像是在问自己,显然他已经将向善当成了自己的孩子
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就罪恶满盈的黑袍人,居然也是个可怜人,可是可怜不是他可恨的借口
将那么多鬼魂敛走为己所用,这注定是扰乱天道因果,所以被自己知道,应该就是命运安排的吧
李禾也挺同情方丈的,在自己的一个善举之下造就了一个怪物,虽然方丈也能猜到向善变成了什么,但李禾并不打算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
如果一切自有定果,那么无论方丈当年救不救他,世间也会出现这么一个人,只不过是不是他罢了
即是如此,他便没有了怪罪方丈的理由,如果做好事都要被问责,那这社会还有什么意义了
他走上前,什么也没说,拍了拍方丈便转身离开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