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市立医院的外墙，严松站在VIp病房窗前，指尖轻轻敲击着钢化玻璃。病床上，李枫苍白的脸在呼吸面罩下显得格外年轻，各种仪器的管线缠绕在他身上，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。
“植物人...”严松嘴角微微上扬，转头看向正在整理文件的王律师，“这反而省去不少麻烦。”
王律师会意地点头，从公文包取出一叠文件：“根据《民法通则》，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的财产可由配偶代管。如果严小姐能证明腹中胎儿与李枫的血缘关系...”
“亲子鉴定需要男方配合采样。”严芳咬着指甲在病房里踱步，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出焦躁的节奏，“他现在这样怎么...”
“医院里有的是办法。”严松打断女儿，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律师，“找这位张主任，他会安排好一切。”
病房门突然被推开，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妇踉跄着冲了进来。女人直接扑到病床前，苍白的手掌颤抖着抚上李枫的脸：“小枫啊...妈来了...”
“这位就是李枫的父母。”严松瞬间换上沉痛的表情，快步上前握住李建国的手，“老哥，节哀顺变啊。”
李建国佝偻着背，浑浊的眼睛里蓄满泪水：“大夫怎么说？我儿还能醒吗？”
“医生说情况很不乐观。”严松重重叹了口气，突然将严芳拉到身前，“但好在芳芳怀了李枫的骨肉，总算给李家留了血脉...”
李母猛地抬头，泪水还挂在脸上：“真的？几个月了？”
“十八周了。”严芳下意识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，声音有些发虚，“是...是个男孩。”
李母颤抖着站起身，突然抓住严芳的手腕：“十八周？那不是四个月前？那时候小枫在准备数学竞赛，天天睡在学...”
“你们不知道你家孩子犯了多大的错误，小小年纪就欺骗我家女儿怀孕。”严松不动声色地隔开两人。他朝王律师使了个眼色，“考虑到李枫现在的情况，我们建议由芳芳暂时接管他的财产，毕竟...”
“不行！”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。林思雨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，马尾辫因为奔跑而松散开来，“伯父伯母别信他们！”她身后，苏虹低着头站在走廊阴影里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。
严松眯起眼睛：“这位同学，请不要在医院大声喧哗。”
林思雨没理他，径直跑到李母面前：“苏老师也怀孕了！是李枫的孩子！”
病房里瞬间安静得可怕。严芳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严松立刻呵斥：“胡说八道！她一个老师和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，还有脸来...”
“是真的！”林思雨从包里掏出一张b超单，“已经二十二周了，苏老师这几天孕吐得厉害，是我陪她去医院做的检查。”
李建国手中的保温杯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地上，热水溅在严松锃亮的皮鞋上。李母紧张地走向苏虹，双手轻轻拉住她：“闺女...真的吗？”
苏虹抬起头，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。她没说话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
“荒谬！”严松突然提高音量，“谁知道她怀的是谁的野种！芳芳，把你的孕检报告拿出来。”
严芳慌乱地翻找手提包，掏出的报告单边缘已经皱巴巴的。李母接过报告，眼睛突然一亮：“这...这上面怎么写的男孩...”
“这位是本市的严市长！他家就一个女儿，检查医生肯定得仔细检查。”身为秘书的张刚站了出来解释道。
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李母手中的孕检报告微微颤抖，她的目光在“男性胎儿“几个字上反复游移。作为一名中学教师，她识字，特别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在白色纸张上格外刺眼。
“这...这...”李母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。
李建国扶住摇摇欲坠的妻子，粗糙的手指捏紧了报告单的一角。他抬头看向严松，那张威严的面孔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“老哥，”严松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，他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，“我知道你们心里不好受。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李枫的血脉。芳芳肚子里可是你们李家的孙子啊。”
站在角落的苏虹突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啜泣。林思雨立刻扶住她，感觉到老师的身体在微微发抖。
“伯父伯母，”严芳走上前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，“我和李枫是真心相爱的。虽然...虽然现在他...”她恰到好处地哽咽了一下，“但我会把孩子抚养长大，让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优秀。”
李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，她颤抖着握住严芳的手：“孩子...苦了你了...”
王律师适时地递上一叠文件：“这是财产分配协议。考虑到李枫先生目前的状态，以及严小姐腹中胎儿的情况，我们建议将李枫先生名下的主要存款交由严小姐代管，用于孩子的抚养教育。当然，作为父母，您二位和苏老师也会得到合理的份额。“
李建国茫然地接过文件，纸张在他粗糙的手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他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儿子，各种仪器发出规律的“滴滴”声，像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。
“我们...我们不懂这些...”李建国最终低声说道。
严松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：“老哥放心，王律师会解释清楚的。考虑到李枫的治疗费用，这样分配是最合理的。”
林思雨突然挤到前面：“伯父伯母，你们不觉得奇怪吗？苏老师怀孕时间更早，为什么——”
“这位同学！”严松厉声打断她，“请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。李枫父母已经够痛苦了，不需要外人再来添乱。”
他转向李建国，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调：“老哥，签字吧。医院这边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生继续治疗李枫。”
李建国看了看妻子，又看了看病床上的儿子，最终颤抖着在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苏虹站在一旁，脸色苍白如纸，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腹部。
“好了，大家都累了。”严松满意地收起文件，“芳芳，你怀孕了，得好好休息。王律师，麻烦你处理一下后续手续。”
人群开始散去，林思雨扶着苏虹在病房外等待。在走廊拐角处，她回头看了一眼，正好捕捉到严松脸上转瞬即逝的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