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冲刷着青石板上的血迹,我攥着暗卫连夜送来的油纸,指腹反复摩挲着 “阁老姓周” 四个字。沈砚之入狱的消息像惊雷般炸开时,我正在擦拭母亲的凤纹玉佩残片,玉屑混着冷汗,刺痛了掌心的旧伤。大理寺的铜锁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他被拖走时回望的眼神,比手中的银针更让我心悸。那眼神里有不甘、有警告,还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看得我心里直发慌。
“小姐,狱卒说沈大人拒不认罪。” 暗卫的声音带着颤音,灯笼在风中摇晃,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狰狞。我盯着案头的劫狱路线图,烛火突然 “噼啪” 爆开,火星溅在 “周” 纸上,烧出个焦黑的窟窿。难道那个藏在朝堂深处的幽冥阁黑手,真的姓周?心里七上八下的,总觉得这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,就像掉进了个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窗外的梆子声敲到三更,我将白玉蝶发簪别进发间。这枚沾过王崇业毒血的暗器,此刻却沉甸甸得像块烙铁。正要起身,门 “砰” 地被撞开,楚汐跌跌撞撞冲进来,十二根梵文银针在腰间叮当作响,素白裙摆上大片暗红 —— 那是新鲜的血迹。她头发散乱,脸上还沾着血污,一看就知道刚经历了一场恶战。
“苏姑娘,出事了!” 她的瞳孔缩成针尖,掏出的帕子上还沾着脑浆,“狱卒... 全部死了,七窍流血,和王崇业一模一样的死状!” 我感觉后槽牙不受控地打颤,昨夜还在帮我绘制牢房布防图的沈砚之,此刻是否也... 不敢往下想,心里堵得慌,就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。
“不可能!” 我掀翻案几,竹简哗啦啦散落一地,“他分明在鞋底藏了血书,怎么会...” 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林婉清翻身下马,腕间铜铃只剩半串,水红裙摆上结着冰碴:“苏瑶!城西的幽冥阁据点... 烧起来了!” 她喘着粗气,眼神里满是焦急,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。
她扔过来的半截绣鞋还带着余温,藕荷色的鞋面绣着并蒂莲 —— 正是云娘最爱的样式。我捏着鞋尖的手开始发抖,仿佛又看见那日在王宅,她袖中滑落的半枚铜钱。火场里焦尸蜷缩的姿势,与三年前母亲横陈在血泊中的模样,渐渐重叠成同一道噩梦。胸口闷得难受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却怎么也流不出来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 楚汐突然扯开衣襟,锁骨下方烙着个狰狞的疤痕,形状竟与幽冥阁的图腾分毫不差,“我在验尸时发现,所有狱卒后颈都有类似的印记... 是傀儡术的咒印。”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,“玄机子... 他还活着,而且已经开始操控活人了!”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,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这幽冥阁的手段也太邪乎了。
我想起父亲消失在雨幕前说的话:“这世上从来没有非黑即白的事。” 难道从沈砚之入狱的那一刻起,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?那些暴毙的狱卒、化为灰烬的据点、穿着云娘衣裳的焦尸,全都是为了斩断线索,将真相永远埋进地底?越想越觉得可怕,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陷阱里,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来。
“苏姑娘,大理寺传来消息!” 暗卫撞开房门,脸上带着惊惶,“有人在沈大人牢房发现了通敌密信,皇上... 皇上要午时三刻问斩!” 我感觉眼前炸开一片白光,玉蝶发簪突然发烫,在铜镜里映出扭曲的倒影。那封所谓的密信,该不会是用父亲书房里特有的洒金宣纸写的吧?心里又惊又怒,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,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怎么救沈砚之。
林婉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她掌心的茧子磨得我生疼:“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!劫狱的人手我带来了,楚姑娘配制了解傀儡术的解药,我们...”“来不及了。” 我甩开她的手,摸到怀中母亲的玉佩,冰凉的触感让我恢复了几分清明,“午时三刻,正是阳气最盛之时,他们选这个时辰...” 话没说完,就知道幽冥阁肯定是故意选这个时间,想借着阳气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沉闷的钟声。楚汐脸色骤变:“是皇宫的警钟!幽冥阁... 他们要在问斩时发动总攻!” 她掏出银针插入桌面,针尾幽蓝的火焰瞬间窜起三寸高,“这是玄机子独有的引魂火,他就在附近!” 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,我握紧腰间短刃,手心里全是汗,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变故。
我握紧腰间短刃,突然想起沈砚之被带走前,偷偷塞给我的那枚玉佩残片。翻转间,内侧的暗纹拼凑出半幅地图,终点赫然是城郊的乱葬岗。难道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?那些被抹去的卷宗、暴毙的证人、突然现身的玄机子,全都是他布下的局中局?心里对沈砚之的身份和目的更加怀疑了,可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,当务之急是把他救出来。
“风头行动!” 我扯下裙摆布条缠住手腕,“林姑娘带人去劫狱,楚姑娘破解傀儡术,我...”“我和你一起。” 楚汐将银针收入袖中,锁骨处的疤痕泛着诡异的红光,“玄机子是我的师父,这债该我来讨。” 林婉清咬碎银牙,从靴筒抽出软鞭:“云娘的仇,我也要算在幽冥阁头上!” 看着她们坚定的眼神,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,有她们在,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推开房门的瞬间,寒风卷着细雪扑在脸上。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,黑压压的云层下,大理寺的方向燃起冲天火光。我摸出怀中沈砚之留下的玉佩,冰凉的玉质贴着心口发烫。沈砚之,你最好给我活着回来,否则我苏瑶就算踏遍十八层地狱,也要把你和幽冥阁一起烧成灰烬!心里暗暗发誓,不管前面有多少危险,我都要救出沈砚之,揭开幽冥阁的阴谋。
当我们赶到大理寺时,刑场上早已人山人海。沈砚之戴着镣铐立在高台,月白色官服沾满血污,却依然挺直脊梁。刽子手举起鬼头刀的刹那,我看见他突然转头,目光穿透人群与我对视。那眼神中藏着的复杂情绪,让我想起初遇时他盯着玉蝶发簪的警惕 —— 原来从一开始,我们就都是别人棋盘上的棋子。心里一阵刺痛,却也更加坚定了要和他一起对抗幽冥阁的决心。
“刀下留人!” 林婉清的喊声撕破长空。与此同时,楚汐甩出银针,幽蓝的火焰瞬间点燃刑场四周的火把。人群中突然冲出数十个眼神空洞的黑衣人,后颈的咒印泛着妖异的红光。我握紧短刃,玉蝶发簪在发间嗡嗡作响,一场腥风血雨,终于要拉开帷幕了。心跳陡然加快,手紧紧握着短刃,随时准备迎敌。
醉仙楼二楼的檀木窗棂漏进细碎月光,我展开朝堂势力图时,指腹还残留着沈砚之玉佩的凉意。地图上用朱砂圈出的 “周阁老” 宅邸旁,密密麻麻标注着幽冥阁的暗桩,在烛光下宛如一张渗血的蛛网。林婉清咬开酒坛封泥的动作突然顿住,铜铃与陶片相撞,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。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,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。
“等等。” 楚汐突然按住我的手腕,十二根梵文银针在她袖中不安地震颤。我这才注意到,楼下街道不知何时没了行人,连更夫梆子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风卷着雪粒子撞在窗纸上,发出沙沙的刮擦声,像极了有人在用指甲抓挠。心里直发毛,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。
“轰隆!”
三坛女儿红突然从头顶坠下,酒液混着血水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。我本能地拽住林婉清后领翻滚,碎瓷片擦着耳畔飞过,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。等我撑起身子,正对上酒坛中那颗圆睁双眼的头颅 —— 李长庚的喉骨被齐整切断,脖颈处插着的银针泛着幽蓝,正是玄机子独有的淬毒手法。我差点吐出来,强忍着恶心,警惕地观察着四周。
“小心!” 沈砚之突然扑过来,铁链在他脚踝上磨出火星。箭矢穿透窗纸的瞬间,我看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,和三年前母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重叠。林婉清扯下帷幔化作软鞭横扫,绸缎破空声中,半枚玉佩从血污里翻出,龙凤呈祥的纹路刺得我眼眶生疼 —— 那是母亲失踪的凤纹玉佩残片!心里一阵剧痛,怒火瞬间涌上心头,发誓一定要为母亲报仇。
“是陷阱!” 楚汐甩出银针击落两支流矢,针尖在月光下燃起引魂火。她锁骨处的疤痕泛着红光,声音因恐惧而发颤:“玄机子在附近!这些尸体... 都是傀儡!” 话音未落,李长庚的头颅突然转动,空洞的眼窝对准我,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:“苏姑娘,找得辛苦吧?” 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,玉蝶发簪在发间剧烈发烫,感觉自己就像被死神盯上了。
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,玉蝶发簪在发间剧烈发烫。暗卫们破门而入的声响中,沈砚之的铁链缠住我的腰将我往后拽,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鼻尖钉入木柱。他染血的手掌捂住我嘴时,我尝到了铁锈味,还有他急促的耳语:“别信任何人。” 这句话在我耳边回荡,让我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,不知道还能相信谁。
窗外突然炸开幽蓝烟花,照亮对面楼顶密密麻麻的黑衣人。林婉清的软鞭卷住飞檐倒挂而下,铜铃在她甩动间组成诡异的音律。我看见她在血泊中滑行时,指尖偷偷摸了把李长庚脖颈的伤口 —— 那不是鲜血,而是泛着磷光的尸液。心里一惊,知道这幽冥阁的手段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。
“他们用尸毒操控活人!” 楚汐将银针插入地板,火焰顺着木纹蔓延成结界。她扯开李长庚衣领,后颈咒印正在蠕动变形,“这些傀儡的心脏位置都被植入了蛊虫,要...”“先保住命再说!” 沈砚之的铁链横扫,将三个面无表情的食客拦腰斩断,腐臭的内脏溅在我裙摆上。我强忍着恶心,挥舞着短刃,和他们一起奋力抵抗。
我摸到怀中母亲的玉佩残片,冰凉的玉质突然发烫。记忆如潮水涌来 —— 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函,沈砚之鞋底的血书,还有云娘袖中滑落的铜钱。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疯狂拼凑,突然在李长庚脖颈的银针刻痕处重合。那看似玄机子的独门印记,边缘却多了个月牙状缺口,和父亲私印上的残缺纹路一模一样。我的心猛地一沉,不敢相信父亲竟然和幽冥阁有这么深的关联。
“苏瑶!接着!” 林婉清甩出的软鞭缠住我的腰,将我拽上二楼栏杆。我在腾空瞬间,看见沈砚之被五个傀儡缠住,铁链在他身上划出狰狞伤口。楚汐的银针化作火网,却在触及某个灰袍老者时骤然熄灭,那人掌心赫然托着半块刻着幽冥图腾的令牌。“玄机子!” 楚汐的哭喊被箭雨撕碎。我正要纵身而下,后腰突然撞上冰冷的胸膛。带着沉香气息的广袖裹住我,父亲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瑶儿,该回家了。” 他指尖抚过我发间玉蝶的动作,和二十年前为我别上发簪时一模一样,可掌心的老茧却硌得我生疼。
“是你。” 我反手扣住他腕脉,却摸到皮下蠕动的异物。父亲的瞳孔骤然收缩,露出和李长庚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:“不愧是我的女儿,这么快就发现了?” 他袖口甩出的银丝缠住我的脖颈,冰凉触感里带着熟悉的体温,“当年你母亲也是这样,非要追查幽冥阁的秘密...”“住口!” 我咬碎舌尖将血沫喷在他脸上,玉蝶发簪的机关应声弹出。父亲偏头躲过毒针的刹那,林婉清的软鞭卷住我的脚踝将我拽离。落地时我撞翻茶桌,却在狼藉中瞥见父亲袖中滑落的半张契约 —— 上面 “苏明远” 的落款旁,赫然盖着幽冥阁的朱砂印。我彻底懵了,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,无法接受父亲是幕后黑手的事实。
沈砚之的怒吼穿透混乱传来。我转头望去,只见他徒手撕开傀儡胸膛,掏出的心脏还在跳动,上面插着的银针刻着和李长庚相同的 “玄” 字。楚汐的引魂火突然暴涨,将灰袍老者的面具烧成飞灰,露出的面容竟与玄机子年轻时的画像别无二致。可当火光熄灭,原地只剩下一顶破旧的斗笠,还有用鲜血写在梁柱上的 “好戏才刚开始”。我知道,这只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开始,而我们即将面临更严峻的挑战。
“走!” 林婉清拽着我退向密道,软鞭突然僵在半空。她盯着地面某处,瞳孔缩成针尖:“云娘... 她的铃铛声。”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见血泊中躺着半串铜铃,铃身刻着的密文正在自行重组,最终拼成个 “周” 字 —— 和沈砚之血书里的姓氏一模一样。心里又是一惊,感觉这个 “周” 字背后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。
密道入口传来机关启动的声响时,我听见父亲在楼上轻笑。他的声音混着箭矢破空声,像毒蛇般钻进耳朵:“瑶儿,你以为那玉佩真是你母亲的?” 我攥着怀中残片的手开始发抖,突然发现玉质深处竟藏着细小的咒文,在月光下泛着和傀儡咒印相同的幽蓝。整个人都傻了,感觉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,之前的认知全被颠覆了。
当暗卫们举着火把追来时,我们四人已隐入夜色。沈砚之的血滴在雪地上,开出妖异的红梅。楚汐检查他伤口时,从血肉里夹出枚带着倒刺的银针,针尖刻着的梵文与玄机子的截然不同 —— 那是某种失传的巫蛊之术,只有南疆的巫女才会使用。我知道,我们又多了一个新的线索,但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未知和危险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 林婉清擦拭着软鞭上的腐血,铜铃在她指间摇晃出不安的节奏。我望着远处皇宫方向的冲天火光,将玉佩残片狠狠按进掌心。鲜血渗进咒文的刹那,玉质突然变得滚烫,浮现出一幅若隐若现的地图,终点正是父亲常去的城郊别庄。沈砚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染血的指尖在我掌心画下一个符号。那是我们在乱葬岗找到的神秘图腾,此刻与玉佩上的咒文完美重合。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他们要在冬至子时发动最后的仪式,而我们...”“只有七天时间。” 我握紧他的手,感受着他掌心传递的温度。玉蝶发簪突然发出清鸣,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铜铃声,像是幽冥阁的丧钟,又像是决战的号角。我知道,一场生死决战即将来临,而我们必须在这七天里找到破解幽冥阁阴谋的办法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