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梦龙的飞刀在指尖翻转,寒光映着他冷峻的脸。
“寒哥,在我面前,你就别演了。” 他盯着“伊藤润二”,声音压得极低,“放了我姐。”
墨寒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“梦龙,你长大了。” 他忽然轻笑一声,摘下了军帽,露出那双熟悉的眼睛,“但有些事,不是你该插手的。”
柳梦雨在身后挣扎着铁链,声音哽咽:
“梦龙,你别管我!我自愿留在这儿的!”
柳梦龙回头,看见姐姐红肿的脸颊和凌乱的衣衫,心脏狠狠一揪。
“姐,你疯了吗?” 他几步上前,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“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墨寒了!他现在是日本人的走狗!”
柳梦雨却猛地甩开他的手,眼神近乎偏执:
“就算是做他身边的小猫小狗,我也愿意!”
柳梦龙再不废话,一记手刀劈在姐姐后颈。柳梦雨闷哼一声,软倒在他怀里。
墨寒冷眼旁观,直到柳梦龙将人抱起,才淡淡道:
“也好。你姐姐总是爱管我的事,你带她走吧。”
柳梦龙在窗前顿住脚步,没有回头:
“寒哥,别等到众叛亲离的那天,才后悔。”
夜风卷着雪花灌进来,墨寒的军装下摆猎猎作响。他望着空荡荡的窗框,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弧度。
“早就……回不了头了。”
墨寒推开和室拉门时,白燕秋正踩着椅子去够气窗。
听见响动,她惊慌回头,腹部已经明显隆起。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,她毫不犹豫地抓起瓷枕砸过来!
墨寒侧头避开,瓷枕在门框上炸得粉碎。
“你以为你能逃得掉?” 他一步步逼近,军靴碾过满地瓷片,“外面全是特务处的眼线,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”
白燕秋抓起剪刀对准自己的喉咙,声音发抖:
“别过来!否则我死给你看!”
墨寒眼神一暗,突然箭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。剪刀“当啷”落地,他顺势将人打横抱起。
“放开我!” 白燕秋在他怀里疯狂踢打,指甲在他颈侧抓出几道血痕,“你这个混账!”
墨寒任由她撕咬,径直走进内室,将她扔在榻榻米上。
“那个替死鬼是日本慰安妇。” 他扯开领带绑住她的脚踝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而你,必须活着。”
白燕秋突然不动了。
月光透过纸窗,照在她惨白的脸上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 她眼泪滚落,“为什么你要这样做?”
墨寒俯身,指尖抚过她锁骨上的朱砂痣:“因为我爱你!”
“你爱我不是应该和我并肩作战吗?你怎么能把我关起来?”
“我们经历过无数生死,还不算并肩作战?”墨寒说,“如果你爱我,就应该多为我们的未来想想,我不能让你怀着孕去冒险!”
白燕秋不再挣扎,她知道他说的也有道理。
几个月后。
当白燕秋在血与痛的撕扯中醒来时,听见了婴儿的啼哭。
“是个女孩。”
伊藤润二抱着襁褓站在床边,军装外套沾着血,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白燕秋虚弱地伸手:“给我看看……”
婴儿被放在她怀里,皱巴巴的小脸像只小猴子。可当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开时,白燕秋的眼泪突然砸了下来。
“叫加代吧。” 伊藤润二用沾血的手帕擦她的额头,“伊藤加代。”
白燕秋猛地抬头,指甲掐进襁褓:“她姓白!”
伊藤润二笑了笑,转身从刀架上取下武士刀。刀刃出鞘三寸,寒光映着婴儿的脸。
“姓伊藤,才能活。”
天刚蒙蒙亮,白燕秋便醒了。
她侧卧在榻榻米上,听着身侧男人均匀的呼吸声。伊藤润二睡得很沉,军装外套随意搭在一旁,那张脸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和。
白燕秋轻轻起身,赤足踩过冰冷的木地板,走到梳妆台前。
镜中的女人苍白、美丽,像一尊精致的瓷偶。她缓缓梳开长发,指尖在锁骨上的朱砂痣停留片刻,随后拿起胭脂,一点点抹在唇上。
“这么早?”
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晨起的低哑。白燕秋手指一颤,胭脂在唇角划出一道红痕。
墨寒已经醒了,半靠在枕上,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她。
“伊藤大人,你醒了?” 她迅速调整表情,转身露出温婉的笑,“我去准备茶。”
她刚要起身,却被一把拽住手腕,跌回他怀里。
“叫我润二。” 他捏住她的下巴,拇指擦去她唇角的胭脂,“私下不用敬称。”
白燕秋垂下眼睫,顺从地低声道:“润二……”
早餐是日式的——味噌汤、烤鱼、白米饭,还有一小碟腌梅子。
白燕秋跪坐在矮桌前,安静地为他布菜。伊藤喜欢看她做这些事,喜欢她低眉顺眼的模样,仿佛她一直是他的妻子。
“加代昨晚哭了吗?” 他忽然问。
白燕秋指尖微顿,随即轻声道:“没有,她很乖。”
墨寒“嗯”了一声,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她碗里。
“多吃点,你太瘦了。”
白燕秋低头,小口小口地吃着,味同嚼蜡。
白天,伊藤去军部时,白燕秋被允许在宅院内活动。
她穿着华美的和服,在庭院里修剪花枝,或是坐在廊下看书。奶妈抱着加代在不远处晒太阳,几名日本女佣“伺候”着她,实则是监视。
偶尔,白燕秋会抬头望向院墙外的那棵老槐树。风筝线还在,但她始终找不到机会去碰。
“夫人,风大,回屋吧。” 女佣恭敬地提醒。
白燕秋微笑点头,顺从地起身。
她知道,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伊藤。
夜晚是最难熬的。
伊藤回来时,常带着一身冷冽的寒气。他会先去看加代,然后在浴室里待很久。水声哗哗,白燕秋坐在床边,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角。
等他出来时,已经换上了睡袍,发梢还滴着水。
“今天做了什么?” 他问,语气随意,像丈夫询问妻子的日常。
白燕秋轻声回答:“看了会儿书,绣了条手帕。”
他走过来,手指抚过她的长发,忽然捏住她的后颈,迫使她抬头。
“想逃吗?” 他低声问,眼里带着审视。
白燕秋摇头,眼神温顺:“不想。”
他笑了,低头吻她。这个吻带着侵略性,像是要确认她的服从。白燕秋闭着眼,任由他索取,手指紧紧攥住被褥。
深夜,伊藤睡熟后,白燕秋会悄悄睁开眼。
月光透过纸窗,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。有那么一瞬间,她恍惚觉得他还是当年的墨寒——那个会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。
但下一秒,记忆涌来:郭源泉抱着“她”的尸体痛哭,小墨撕心裂肺的哭喊,还有自己被迫承欢的屈辱……
她死死咬住唇,把眼泪逼回去。
不能哭……不能让他发现……
她轻轻翻身,背对着他,手指摸到枕下藏着的一根发簪——那是她唯一的武器。
次日清晨。
特务处档案室,松本猛地合上文件夹。
“伊藤少佐最近三个月,有二十七天没来办公?”
值班的汉奸点头哈腰:“说是旧伤复发……”
松本冷笑,翻出另一份监视报告。照片上,伊藤润二抱着个婴儿站在日式宅院里,他身后站着一个穿和服的女人。
“查这栋房子。” 他指尖碾过照片上婴儿的脸,“再调白燕秋的尸检报告。”
冈本将军的茶碗摔碎在伊藤的脚边。
“八嘎!你私藏支那女人还生下孽种?!”
伊藤跪得笔直,肩头落满樱花:“将军阁下,卑职有罪,请您看在家父面上,饶恕我……”
松本突然推门而入:“将军!死者锁骨根本没有痣!” 他举起档案袋,“白燕秋还活着!”
冈本的军刀缓缓出鞘。
“明天中午前,把那个支那女人和孩子带到司令部。”
“将军阁下,”伊藤润二惊问,“您打算怎么处置白燕秋和孩子?”
“杀!”冈本一晃军刀。
伊藤润二闻言,他不顾松本在侧,扑通一声跪下说:“阁下,您怎么处置我都可以,但不能伤害燕秋和孩子,那是我的骨血!”
冈本气得想挥手打他一个耳光。但那只手只是空挥了一下,终于放下来,“伊藤,我和你父亲是生死至交,我们一心培养你,是要你迷恋一个支那女人吗?难道我们大和民族的女子,还不如支那女人?你可别为了一个女人耽误了前途!”
“将军阁下,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,我现在求你放了燕秋,还有我的骨肉,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置,甚至剖腹自杀!”
“你……!”冈本瞪着伊藤润二,半天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