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到午后,抽调的兵力全部聚到南壁城墙。
张叔夜在南部布置的兵力瞬间到达两万一千五百人。
同时因为粘罕驻扎西壁外,西壁依旧保持五千人左右的兵力据守,被抽调走一部分兵力的安扶一直惶惶不安。
直到探子前来报告,粘罕的大营又往后撤一百步,此举说明粘罕主攻方向的选择决不是西壁。
安扶不知道这个家伙想要干什么,依旧日夜派人侦查。
西壁以及南壁之间,粘罕建立起了无数营寨,长久围困的意味十分明显。
这些砦栅越修越往蔡河上段靠近,蔡河的漕运会因为金人的封锁而暂停。
张叔夜在青城的狠辣一击,让粘罕退却,但只是阻挡粘罕靠近城池,不能阻止粘罕封锁河道。
雨雪中,张叔夜跨马出城,带领一万五千士兵跃过护城河,进入残破不堪的玉津园一带,在道观的废墟上重新加固防线,准备把玉津园当成宋军的大营。
各种军用物资纷纷转运出城。
张叔夜计划将蔡河左右两段连成一整条防线,在这中间修筑大量防御工事,进可攻退可守,城内可以随时支援,如此还能保护蔡河河道。
汴河因为禁航的缘故,如今蔡河就是第一大生命线。
张叔夜派范琼带领自己的官兵前去骚扰金兵,同时执行探查和焚烧任务。
范琼领命,带领五百士兵从蔡河左段往西走,一直来到城墙西南角才发现零零散散的金兵。
因为雨雪遮天蔽日,范琼和金兵非常靠近,才发现敌人位置,金兵不得不仓促迎战。
范琼狠辣好斗,带领的五百士兵更是他麾下好斗者,杀得金人猝不及防,纵火焚烧数个砦栅,致使雪原上再次出现火红的光亮。
金军两谋克负责驱赶,其中一个谋克勃极烈挥舞流星锤,不断挑衅宋军。
烈火中范琼忍耐不得,率兵迎上,双方步兵在雪白的积雪上展开阵势,顷刻间厮杀开。
范琼带头冲锋,与那位谋克勃极烈战斗,几个回合下来谋克勃极烈败退,口中依旧嚷嚷。
“呦,宋国有如此猛人,各自退去,再战一场!”
范琼只是止住士兵继续追击,挥旗撤退。
“狗娘养的,想骗老子,老子还不知道你们轻骑支援速度,再会!”
范琼果断后撤,迅速从焚烧狼藉的砦栅离开。
一队金兵轻骑一直尾随范琼军至蔡河边,盘桓许久方撤退。
渡河后范琼禀报张叔夜:“金贼营地未修至南壁范围,我们修筑的防线恐怕金人已经探知!”
张叔夜眉头一皱,看来粘罕第二次进攻会很快到来,他扫视一圈诸军官。
辛永宗作为预备军后军、右军新任统制,张叔夜将他安置防线后方,作为后军使用,支援又快又强,不能过早摘出。
思来想去,还是派范琼以及李湜沿蔡河布阵,作为第一道防线。
而张伯奋则作为先锋军长官待命,张叔夜照例坐镇玉津园指挥,各军统制则围绕玉津园组成数道半圆形防线。
拥有雄厚兵力的张叔夜此时不虚金人,粘罕不在正南方扎营,欲要进攻玉津园,需得渡东来渡蔡河不可。
有河道“天险”,又给宋军的防线巩固一圈。
所以范琼和李湜在蔡河东岸布阵,同时拆毁河上桥梁。
时间一点一滴溜走,雨雪中的宋军还在不停修筑防线,碎石栅栏堆砌于道路,拒马枪阵被推到最前线。
金人骑兵令宋军最为忌惮,张叔夜在防御骑兵上下足了功夫。
寒风呼啸,蔡河对岸响起鼓声。
李湜朝风雪中探去,只见无数黑旗钻出雪雾,金步兵率先抵达蔡河西岸,高举盾牌形成第一道灰色铁壁。
金人在拥有强大骑兵的状况下,同样忌惮宋人的弓弩,宋人强大的弓弩甚至可以将他们的甲胄击穿,他们便想方设法先消耗宋军弓弩。
宋军阵地敲响战鼓作势,双方仅隔着蔡河对峙,默契地从鼓声上率先交锋。
鼓声雷动,伴随着各种污言秽语倾泄。
阵前对骂,虽然多数金军和宋军并不知晓对方喊的什么,然而此时不骂过去自己总得要吃亏。
宋军各统制官分别扬起自己旗帜,赤色的旗子卷着飞雪,宛如烈火熊熊。
白色的旗子因为和大雪过于相似,上面往往会涂写文字。
李湜统制下的旗帜大书“勇冠”二字,张叔夜能在中军一眼辨认出李湜军所在位置。
形制各异的旗帜,方便张叔夜时刻掌握战场情况,随时做出调整。
金兵倒是方便,统一黑色旗帜,一股脑压上简单明了。
鼓声继续,南壁外热火朝天,然而城内居民却开始出现恐慌,纷纷涌入内城躲避。
殿帅王宗濋闻鼓声响动,亲自来到南壁内督视,安抚百姓。
双方舌战正酣之际,金军盾阵忽而缺出一口,巨大的填壕车横冲直撞杀到蔡河岸边,车上金兵迅速进行填河工作,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浮桥投入水中,铺设莎草泥沙,一层又一层,往对岸搭建。
李湜嘶吼:“弓弩手,放箭!”
“把他们逼退!”
弓弩手在盾兵掩护下万箭齐发,距离很近,弓弩伤害极高,叮叮当当砸在填壕车的铁片上,硬生生把铁皮凿出千百孔洞。
金兵围拢,利用盾牌掩护填壕车工作。
金人阵线上各处,数驾填壕车同时开动到达前线,一同施工,眼看弓弩无法阻止金兵作业。
李湜拽住身边传令官:“他奶奶的,范琼他娘的搞什么,火呢,问他火呢!”
“他被金贼吓傻了吗!”
唯有火攻能奏效!
范琼刚刚前去执行焚烧任务,部队里火器众多,为何不见一根火苗!
传令官扛着小旗,穿越奋力射箭的弓弩战阵,找到范琼传达。
范琼正亲自拉弓瞄准,脾气也不是一般的暴,转头怒吼令官:“这点不知道省着用!?”
“我自有安排,让你们统制管好自己阵地!”
几个来回,蔡河上竟凭空出现三条木道,木珊铺设至宋军眼前,宋军使长柄刀甚至已能接触。
靠近宋军阵地的河岸难在铺设,金兵便顺着木道涌来。
范琼取来眉尖刀,亲自坐镇木道尽头,左劈右砍,将冲锋的金兵盾牌劈碎,挑入水中。
“驻守各口子,把他娘的金贼赶入水下!”
河水冰冷,落入水中的金兵被身上皮甲拖累,越挣扎身体越沉,最后大腿猛的抽筋,溺亡当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