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俊义摇摇头:“我家世代忠义,绝不能轻易投靠绿林。
此事就此作罢,待我进城后,你再进城打探情况。”
随后,他推开燕青,径直朝城内行去。
不久后,卢俊义抵达城门口,守门士兵早已接到梁中书的命令,见到卢俊义归来,立刻围拢过来。
卢俊义毫无惧色,双手抱拳说道:“我前来城中是为了 ** ,烦请各位带路前往官府。”
卢家在大名府历经五代,声望极高。
守门之人见卢俊义气定神闲,虽有梁中书的指示,却不敢贸然行事,只好引路将其送往留守司。
到了留守司外,卢俊义擂响了鸣冤鼓。
咚咚咚——
鼓声响起,街上的百姓见有人击鼓鸣冤,纷纷聚拢围观。
不久后,差役将卢俊义带入,周围还有不少闲人跟随,站在堂外旁听。
梁中书起初对这类小事并无兴趣,但听说是卢俊义鸣冤,便来了兴致,破天荒亲自审理此案。
卢俊义行礼完毕,梁中书笑道:“卢俊义,你身为本地良民,竟与梁山勾结。
今日进城,莫非是要投靠反贼,攻打大名府?”
卢俊义急忙辩解:“大人明鉴,小人实被冤枉,望大人查明 ** 。”
梁中书拍案斥责:“你竟敢狡辩!李固与你妻子告发,又有你的反诗为证,岂能否认与梁山有关?”
卢俊义急切解释:“小人确实未曾写过反诗,必是李固所诬陷!”
梁中书冷笑道:“那反诗已有专人验证,确是你笔迹,你还想抵赖?”
此刻,梁中书如同抓住猎物的猎人,觉得卢俊义已无路可逃,于是有意戏弄他,看他如何应对。
一旁的张孔目收受了李固的好处,趁机附和:“此人在大名横行霸道,若不施以重刑,难保他会认罪。”
梁中书点头示意:“来人,给他用刑!”
差役听令上前,将卢俊义按倒。
卢俊义挣扎着喊道:“小人真的没写过反诗,请大人出示让我辨认。”
卢家虽为当地望族,世代居住大名,人脉广泛,但在梁中书眼里,这一切毫无意义。
常言道:民不与官斗。
即便卢家资产丰厚,不过是个士绅阶层,终究属于平民范畴。
尽管卢家的财产已被查抄数日,账目尚未完全核清,但已查出的部分就让梁中书喜出望外。
这大名首富果然名不虚传,有了这笔财富,梁中书的活动资金足够充裕。
就算蔡京再多活几岁,他也无需担忧每年的寿礼问题了。
眼见卢俊义索要证据,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,梁中书微微一笑,随即命人将屏风抬至卢俊义面前。
卢俊义注视着屏风,认出正是自家之物,但他并未细看上面的内容,而是凝神观察字迹,却发现竟与自己的笔迹无异,顿时惊愕失色。
梁中书瞧见卢俊义的神情,笑着说道:“证据确凿,你还想狡辩?这字迹难道不是出自你手?”
卢俊义回过神来,高声喊道:“此必是李固伪造!我家藏有许多我的字帖,他常在我身旁,定是他所为,意欲害我。”
梁中书闻言大笑,得意地说道:“你仍不肯认罪!很好,今日我就让你彻底死心。”随后吩咐李固与贾氏上堂。
不久后,李固和贾氏被带上。
卢俊义见到两人同来,双眼圆睁,如猛兽般充满杀机。
即便戴了绿帽,任何一个男子都无法容忍这样的背叛。
尽管李固与贾氏彼此有私且联手构陷卢俊义,但他们深知卢俊义的武艺,看到他的模样,不禁胆怯不敢入内。
张孔目察觉李固求助的目光,便向梁中书提醒道:“大人,卢俊义在公堂上如此嚣张,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之辈。”
听闻张孔目再次进谗言,卢俊义强忍怒火,解释道:“大人明鉴,实乃他们二人合谋陷害于我,我只是愤怒难平。”
李固和贾氏见卢俊义有所收敛,才敢进门跪下。
李固向卢俊义磕头,说道:“主人,既已败露,不如坦白吧。
你与梁山来往甚密,如何能瞒过大人?”
贾氏也哭泣道:“我们并非有意加害于你,只是怕受牵连。
常言道:一人获罪,九族皆危。
为了保命,我们不得不这样做。”
卢俊义听罢二人相互配合诬陷自己,愤怒得咬牙切齿,恨不得当场将二人生吞活剥。
“啪——”
梁中书见状,拍下惊堂木,厉声道:“人证在此,卢俊义,你还有什么可说?”
卢俊义听后无奈说道:“大人,我确实与梁山有过交易,但仅限于此。
这大名府内,与梁山有往来的人,绝不止我一人。”
“这反诗之事,确实与我无关,恳请大人明察。”梁中书心中一动,追问:“你知道这大名府中还有谁与梁山有联系吗?”卢俊义犹豫片刻答道:“我只是听说,并不清楚具体是谁。”
梁中书冷哼一声:“卢俊义,你竟敢戏弄本官!来人,给我拿下!”他本想借此机会找出其他与梁山有关联的人,但卢俊义毫无所知,令他大失所望。
卢俊义试图辩解,却被围上来的差役拖倒在地,按在地上痛打。
他哀求道:“大人,我冤枉啊!”梁中书不耐烦地说:“此人胡言乱语,先堵住他的嘴,等他愿意认罪再说。”差役取下他的头巾塞进嘴里。
得到孔目的示意后,差役们下手更重,很快将卢俊义打得遍体鳞伤,血流不止。
卢俊义被打得奄奄一息,若再不认罪恐怕难逃一死,只能拼命点头表示认罪。
梁中书见状问:“你可愿意认罪?”差役取出卢俊义嘴里的头巾,他长叹一声:“我命该如此,如今认罪了。”随后愤恨地瞪着李固和贾氏,“狗男女,我死后定要看你们如何遭报应。”
孔目立即写下供词,让卢俊义按手印。
梁中书得知卢俊义认罪,便不再有争议地接收了卢家的巨额财产,内心甚是喜悦。
随即下令给卢俊义戴上死囚枷锁,关入死牢。
直到这一刻,卢俊义仍认为是李固和贾氏陷害自己,完全没想到梁中书才是幕后主使。
阴暗的牢房中,昔日威风凛凛的玉麒麟如今满面愁容。
卢俊义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日,思绪万千,最终只能苦笑着接受现实。
此刻,卢俊义心中最痛恨的并非贾氏,而是背弃恩情的李固。
李固本是东京人,因投靠无门,饥寒交迫之际昏倒在卢俊义门前。
卢俊义怜悯他的处境,将其收留,因其勤奋能干,便让他料理家中事务。
几年过去,卢俊义提拔他为大都管,家中的内外事务尽归其掌管,手下统领四五十名管家,全家人都尊称他为李都管。
卢俊义待李固可谓仁至义尽,甚至可说是再生之恩。
然而,令卢俊义始料未及的是,李固不仅勾结了他的妻妾,更合谋加害于他,这让他愤恨不已。
燕青见卢俊义进城后,悄然跟随,见其击鼓鸣冤,却未敢贸然进入公堂旁听。
待人群散去,听见众人议论,卢俊义已承认与梁山勾结的罪名,被判入死牢,燕青不禁暗自叹息。
临近午时,燕青掏出仅剩的几枚碎银,买了些食物,径直前往牢房。
来到牢房外,恰巧见到两人自内走出,燕青认出了他们。
这二人是大名府的押狱兼行刑刽子手,姓蔡名福,是北京本地人。
因其技艺高超,人称他为铁臂膊。
旁边站着的,是他亲弟弟蔡庆。
“蔡福大哥!”燕青急忙上前跪倒。
蔡福认出了这位声名远扬的浪子燕青,连忙扶起道:“燕小乙,何事如此?”
燕青仍跪在地上不起,苦苦哀求:“节级兄长,恳请您体恤小人的主人蒙冤入狱,恐他在牢中饮食不佳。”
“故此小乙特意备了些吃食送来,还望节级成全,日后定有厚报。”
说完,连连叩首。
蔡福略作迟疑,被燕青的义气所动,又见四周无人,便说道:“我知晓此事,趁现在无人,你随我进去吧。”
随后,蔡福叮嘱蔡庆在外守候,有任何情况即刻通报。
燕青谢过蔡福,进入牢房送饭。
卢俊义正在休息,见燕青前来,勉强走到牢门前,低声问:“小乙,为何还不离去?”
见卢俊义被打得步履维艰,燕青悲从中来,哽咽着说:“主人孤身一人,恐无人送饭,我特意准备了些吃的。”
“之前走得匆忙,身上银两不多,全都买了食物带来,主人请收下充饥。
我会尽快想办法营救主人脱困。”
卢俊义望着燕青买来的吃食,感慨道:“你用心了!如今我深陷囹圄,你快去找我家里的亲友,让他们设法救我出去。”
燕青坚定地说:“主人不必担心,即便拼却性命,我也定要救您出来。”
蔡福听闻二人对话,不禁开口道:“卢员外,依我看,您还是别再徒劳无功了。
这次要害您的幕后之人,其实是梁中书。”
卢俊义与燕青面面相觑,卢俊义急切问道:“梁中书为何要加害于我?我卢家每逢节日,都按时供奉,从未得罪过他啊!”
蔡福长叹一声,说道:“员外难道忘了吗?上次梁山攻破大名府,府库财物尽失,梁中书的宅邸自然也在劫难逃。”
“这些年来积攒的财富,悉数被梁山夺取,而大名府遭贼寇攻破之事,据说惹得圣上震怒,梁中书的官职已岌岌可危。”
“梁中书即将卸任,自会利用这段时间在大名府疯狂敛财,以便在京中打通关节。
卢员外身为本地首富,他又怎会放过您?”
“李固和贾氏二人不过是受梁中书指使,只因他们与梁中书之间有某些牵连,被他抓住把柄,这才设计害您。”
“梁中书觊觎卢家的巨额财产,这大名府中无人能救您。
上方已有命令,要除掉您的性命,到时我动手,也是迫不得已,请员外莫要责怪于我。”
蔡福的一席话,犹如当头棒喝,让卢俊义彻底绝望。
卢俊义虽略显单纯,但绝非愚蠢。
蔡福说得如此直白,梁中书必定不会容他生还,更遑论安然出狱。
换句话说,卢俊义已陷入绝境,无路可走。
自己实在太过天真,原以为卢家在大名府根基深厚,历经五代积累的人脉,绝非轻易可撼动的。
然而现实给了他重重一击,让他猛然警醒。
卢俊义彻悟后,不再抱有任何幻想,苦笑着对燕青说道:“小乙,你跟随我多年,如今我身陷囹圄,没什么东西可以留给你。”
“等我死后,你只需为我收尸即可,找一处安宁之地好好生活,莫再惦记替我 ** 之事。”
卢俊义深知一个道理:百姓不可与官府抗衡。
更何况梁中书背后还有当朝权臣蔡京撑腰,岂是普通人家能够招惹的?
燕青泪流满面道:“主人放心,小乙必会设法营救您脱困。”
言毕,燕青跪地叩首,将食物放下,又向蔡福致谢,转身便欲离开。
燕青刚出牢门,心中反复权衡,最终决定前往梁山求助。
凭借他与许贯忠的情谊,对方必定不会袖手旁观。
只是燕青如今身无分文,即便徒步赶往梁山,恐怕时机早已错过。
所幸他在大名府居住日久,人脉尚存,思索片刻,打算先借钱购置一匹快马。
燕青正准备行动,却被一人拦住去路。
此人身形瘦削,目光锐利,显得精明异常。
“阁下何人?”燕青戒备地注视着来者。
那人拱手一礼,微笑道:“阁下便是浪子燕青?在下李四,人称‘青草蛇’。
若想救回卢员外,不妨随我走一趟。”
燕青狐疑不定地问:“你有何手段,可救我家主人?”
李四微微张口,做了个口型,燕青看得分明,那分明是在示意“梁山泊”。
李四迅速以飞鸽传书告知消息,卢俊义入狱的消息不久便传至徐悟锋耳中。
说实话,徐悟锋颇感无奈。
眼看新年将近,梁山即将起事,偏偏卢俊义在此时陷入困境。
旧日如初,卢员 ** 受不白之冤,被那奸夫 ** 联手构陷,唯一不同的是,此次幕后主谋换成了梁中书。
徐悟锋甚至觉得卢俊义的绰号欠妥,“玉麒麟”虽显威严,但玉分青白,亦有绿意……
然李四传来书信,言明卢俊义遭囚,徐悟锋断不可坐视不理。
只是他心下踌躇,大名府城墙巍峨坚固,上次能攻克,靠的是巧计而非正面强攻,若如今硬拼,恐难如此顺利。
这并非质疑梁山兵马的攻坚之力,而是卢俊义一人,是否值得兴师动众。
宋仁宗庆历年间,大名府被定为北方重镇,吕夷简主持扩建,增修宫室,设立百官,使其规模堪比国都,成东京屏障。
无内应相助,仅凭强攻难以拿下此城。
徐悟锋早料到有今日,已布下暗线,只需这些内应发力,攻取大名府轻而易举。
但为卢俊义动用他们,徐悟锋必须仔细权衡。
他注视地图,目光先落在大名府,又移至西侧相邻的相州彰德府,这是杨林与岳飞的故乡。
岳飞此时几岁?
徐悟锋早知杨林籍贯,后提及岳飞时试探性询问,竟获意外之喜。
杨林之母姓姚,与岳飞之母同族,两家关系密切,两人的外祖父乃堂兄弟。
徐悟锋心想,这或是招揽岳飞的好时机。
当下,他下令召集将领,告知卢俊义之事。
众人听罢,有人赞成营救,也有人反对。
反对者认为,卢俊义固然武艺超群,但梁山正从草莽向争霸天下转型,此举未必明智。
昔日梁山以江湖义气为先,此次救援卢俊义,自然责无旁贷。
然而,如今众人却更着眼于利益考量。
许多人认为,当初攻下大名府后,城中财富已几乎被掠尽,再为此而战实在不划算。
在诸多首领眼中,这救援行动远不如眼前的实际利益重要。
倘若最初梁山多了个卢俊义这样的英雄,众人定然欢欣鼓舞,即便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。
可如今,情况截然不同。
各方势力正筹划割据胶东,谁都不敢冒险失败,因为失败的后果无人能承担。
徐悟锋对这般迅速的态度变化既感意外又觉欣慰。
他转向许贯忠询问意见。
许贯忠沉默片刻,说道:“一切听从寨主安排。”
许贯忠虽与燕青交好,内心偏向救援卢俊义,但从全局来看,他反对攻打大名府。
徐悟锋对此早有预料,随即摇头解释道:“诸位,这次若只为救卢俊义而攻打大名府,对我们并无太多实际收益。”
“除了看得见的财富,还有一种看不见的利益更重要。”说着,他示意陈兴展开许贯忠绘制的地图,覆盖了大半个中原。
“各位都是自己人,我就直说了。
我们即将起事,虽眼下不缺粮饷,未来进军齐鲁时需花费之处甚多。
切勿只盯着大名府。”
“南边的濮阳开德府、西边的相州彰德府,同样富庶非凡,更是宋廷重要的军事据点。
尤其是濮阳,既是南北水运的关键枢纽,又是黄河防务的重点城镇,堪称东京门户,库房内藏有不少军械装备。”
彰德府内人才辈出,相州韩家更是显赫一时,历经三代,累积百年的财富令人难以估量。
韩家起源可追溯至中唐时期,八世祖韩朏曾任沂州司户参军,七世祖韩洹为登州录事参军,而六世祖韩全则选择隐居不出仕。
韩全育有三子,分别是韩乂宾、韩文操与韩存,其中韩乂宾正是韩琦的五代先祖。
这个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可谓枝繁叶茂,尤其在宋代出了韩琦、韩忠彦这对父子,更是声名远扬。
另外,年轻一辈中的岳飞也值得关注。
齐鲁之地的财富已然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,徐悟锋因此决定趁势大肆敛财。
徐悟锋观察众人反应后,继续说道:“这次卢俊义遭遇困境,被控勾结我梁山,无论如何,我们都脱不了干系。
常言道,我不杀伯仁,伯仁却因我而亡。
虽然我们要攻占胶东,但‘替天行道、除暴安良’的宗旨绝不可忘。”
“卢俊义是一位义士,如今遭梁中书陷害,罪名竟是勾结梁山,我们怎能袖手旁观?”
“梁中书贪赃枉法,此次若能攻下大名府,正可将其擒获。
待我们起事之时,用他祭旗,既能彰显我梁山军威,也能震慑敌人。”
此外,卢俊义不仅是原着中的天罡之一,更是顶尖高手之一。
如今史文恭已归顺,以徐悟锋的性格,怎会放过卢俊义?
众人对徐悟锋言听计从,听其如此提议,自无异议。
况且利益显而易见,攻打大名府不过是顺带之举,掠夺相州、濮阳才是重点。
捕获梁中书,还可用于祭旗。
梁中书是蔡京的女婿,一旦将其杀害,无疑是给了蔡京重重一击。
吴用思虑片刻,开口道:“寨主,小人有几句话想说。”
徐悟锋微微一笑,“学究请讲。”
吴用说道:“从梁山到大名府尚需数日行程,恐怕我军赶到时,梁中书已对卢员外下手。”
徐悟锋点头道:“先生所言极是。”
商议结束后,徐悟锋立即调集兵马,包括林冲部、孙安部、刘唐部、李逵部、杨志部、关胜部、花荣部及阮小二部,再加上他的亲军,总兵力接近三万。
与此同时,大名府的李四收到梁山来信,迅速与燕青共同查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