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以找一件皇后生前寄托感情或者执念最深的物件,作为容器封印她。”
“容器可以是她最喜爱的,或者求而不得的。”
邓浑缓慢说着,看向刘彻说出最重要的一点:
“将她的魂魄封印进去后,除非遇到外力破坏,她将会永生永世出不来,更不得超生。”
刘彻点头,表示知道,没有一点犹豫。
隐身在侧的两个女孩子只觉得男人狠下心来,也真真令人畏惧。
邓浑眼睛在椒房殿里环视一遭,落在铜制落地宫灯旁的木箱子上。
姚翁识人眼色,自动走过去打开木箱,在昏黄的宫灯照耀下,竟发着金灿灿的金属光芒。
是一顶纯金凤冠。
姚翁小心翼翼捧了过来,刘彻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。
这是他下令为“李夫人”打造的,“李夫人”不要。
卫子夫又觉得将象征后位的金冠给一位妃子,是在折损她身为皇后的威严,最后还是给了卫子夫。
这后冠因尘封在木箱里而没有沾上一点灰尘,正好拿来给邓浑用。
邓浑只看一眼便知道:“皇后生前应该曾经执着于此物吧。”
刘彻不欲多说,只简短说明一下来历。
邓浑点头后,抄起姚翁手里的桃木剑,在空中比划几下,画了个八卦图,像模像样。
最后是他自己的法术起了作用,邓浑用法力将吊在空中的卫子夫的魂魄强行从白绫中取出。
卫子夫的神魂开始激烈震荡,周身的黑气四泄,十分不安,妄图挣脱。
黑气能量迸发出来,刘彻肉眼也能看见些微了,他心志坚定,竟也不害怕,非要肉眼见到她被封印起来。
一个厉鬼怎么跟上古凶兽斗法?
不消半响,卫子夫的亡魂被强行封印在了纯金凤冠中。
原本普通的凤冠微一颤动几下,散发丝丝缕缕黑气,随后彻底恢复静止。
刘彻有点诧异邓浑为何不用那莫邪剑,他知道姚翁将剑献给了邓浑,但没有深究,只要能成事便可。
邓浑又在后冠上下了一道法力,“陛下可将此物放进您修建的帝陵中,您的帝王之气强盛,可镇压阴气。”
刘彻是难得的千古一帝,其帝王气运自然比历史上大多数皇帝旺盛,真龙之气可镇压一切邪祟。
这也是为何帝王身边少有灵异吊诡之事发生的原因。
刘彻点头,卫子夫的亡魂被镇压,他不会害怕,着人将其妥善放置自他登基起便着人修建的陵墓里。
而两千年后,有后世专门的考古团队从西汉五陵中挖掘出来若干陪葬品,其中就有这顶后冠。
至于后冠辗转多少回,又为何流落到了私人手中,被委托给了拍卖行拍卖,又被陈苑乔阴差阳错拍卖到,已是后话。
刘彻再后悔冲动害了刘据,人已经死了,早已无用。
而后,他将自己全部的心血倾注在培养与赵婕妤的幼子刘弗陵身上。
刘弗陵聪明早慧,刘彻讲的许多道理,一点即通,还会举一反三。
因为幼子的缘故,赵弋乔逐渐习惯了宫中生活,平静面对刘彻。
是否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,双方各自安好也是一种幸福。
刘彻看着过了七八年仍年轻貌美的夫人,而自己早已鬓发霜白,早已力不从心,黯然慨叹。
更加沉迷求仙问道、炼制丹药,追求长生不老,能与美人长相厮守,千秋万代。
但终究不得法。
就在刘弗陵即将八岁之际,钩弋夫人赵弋乔溘然长逝,先于刘彻一步离开人世。
宫内外传言是刘彻知道自己老迈,恐无多少时间,防止“子幼母壮”,再次出现“外戚壮大”的事件,重蹈他刚登基时所遇的覆辙。
可面对钩弋夫人的死,刘彻表现得万分伤心,已经到了食不下咽,寝食难安的地步。
看着又不像是他暗中下令杀了最爱的夫人。
呈荷与露浓送了夫人最后一程。
露浓一身白,跪于钩弋宫中默默落泪。
年幼的刘弗陵对于母亲的死不能接受,嚎啕大哭,哭累了,声音渐渐消弭,等醒来过后继续哭。
早慧早熟,归根结底也是孩子。
露浓看着前面捧着母亲的牌位哭得不能自已的瘦弱孩子,眼泪再次滑落。
呈荷从殿门口走进来,手放在露浓肩上。
露浓抬头看见呈荷,小声啜泣:“你说,是不是娘娘不知道卫将军早已逝世,她就不会死了。”
呈荷没有说话。
赵弋乔在宫中平淡生活,只有极偶尔,才会问起卫青的状况。
她出不得宫,但呈荷与露浓可以。
刘彻特许两人一个月可以回家两次看望亲人子女,她们只要稍微打听一下,就能知道。
露浓生性单纯耿直,不擅长撒谎,一旦撒谎眼神飘忽,立马就能被戳破。
每次都是呈荷面不改色地点头:“将军一切安好。”
可实则,卫青早在娘娘被封赵婕妤过后没多久,就病逝于将军府了。
刘彻也下令对钩弋宫封锁此消息,为的就是不让赵弋乔知道。
刘彻是个聪明人,知道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。
倒不如让卫青就活在她心里的某个小角落,再也不翻出来,等落灰,等忘却。
但变故就在寒冬,一次露浓拉扯呈荷到偏殿说小话的时候。
赵弋乔看到两人小动作,知道又在分享某个宫中的秘辛了。
哪个宫女跟侍卫好了、哪个宫女偷拿了主人的小首饰被发现……
露浓皱着眉头,脸色有些不安,“呈荷,你说娘娘会不会总有一天知道?”
呈荷抿唇,“只要我们不说,娘娘不会知道,宫里其他人也不敢说。”
赵弋乔纳闷,什么事情不能让她知道。
露浓叹口气:“真是好人不长命,卫将军为人和善,又没有权臣架子,怎会落得病死的结果呢。”
“咣当”一声。
呈荷与露浓被声音打断,回头就看见赵弋乔在身后,脚下是掉落的暖手暖炉。
赵弋乔头脑有些恍惚,飘飘摇摇的,天旋地转,失去意识后直接倒地不醒。
“阿乔,阿乔……”
赵弋乔隐隐听到有人在叫她,她费劲力气才掀起眼皮,刘彻的脸悬在上空。
刘彻见她醒过来,喜了一下,反被她推开。
赵弋乔仍觉得浑身无力,但手撑床板,用力撑起上半身,她呵笑一声。
“刘彻,你是叫我阿乔,还是阿娇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