牵扯前朝事务,刘彻宠臣江充与丞相刘屈氂勾结,将此矛盾刻意放大,加以利用。
又以当时敏感的巫蛊之术构陷与他有龃龉罅隙的太子刘据。
江充得汉武准许,派人广搜东宫,掘出他早已暗中准备好的巫蛊人偶,上头贴了汉武八字。
证据确凿,刘据百口难辩,最后落得个自缢于宫外的结局。
而皇后卫子夫也三尺白绫,自尽于她住了几十年的椒房殿。
敖灵眼波微动,像是加了二倍速一般,看着汉朝往事篇篇翻过。
阿紫看到卫子夫惨死的样子,吓得头一缩,脑袋埋在邓浑怀里。
“不敢看,根本不敢看。”
邓浑安抚地拍拍她后背,语调平和:“这就是史上着名的夺嫡巫蛊之祸。”
宫里爆发了这样大的祸事,一时间人人自危。
后来汉武经人提醒,派人去查,恍然发现自己的太子是被人陷害的,又火速查出真相。
刘彻怒气滔天,下令将江充灭族,又查出丞相刘屈氂又与心爱的“李夫人”之兄李广利有关。
密谋将刘据扯下太子之位,让已封昌邑王的“李夫人”之子刘髆扶上去。
又将丞相处死,刘彻再爱“李夫人”,也绝不容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搞腌臜的阴私手段。
露浓亲眼看见苏文被人带走,才知道他在其中也扮演了推波助澜的角色。
一场宫变,血洗了相当一部分宗室贵族成员,大动干戈。
刘彻也因为这件事,双鬓的白发增添了许多,人也看着更加沧桑。
可事情还没完。
邓浑要么不入宫,一入宫便有大事。
他统共来过汉宫两回,一回便是指点陈娘娘25年后转世投胎之事。
另一回是提醒让陈娘娘的旧物该随她的肉身入土为安,引出后续梳梳因千年求不得的执念开灵智成精的事。
现下他再次入宫,脸色肃正,是已经在汉宫有一定地位的姚翁亲自来接的。
没有一点怠慢,姚翁恭恭敬敬将师傅引去宣室殿。
见到刘彻后,邓浑第一句话是:“不是在宣室殿。”
又在夜色朦胧下去了椒房殿。
刘彻因巫蛊一事而下令血洗椒房殿,现在早已拿水清洗干净,看不见一丝血迹,闻不到一一星半点血腥气。
可邓浑不是寻常人,蛛丝一般的铁锈味仍在鼻尖,是和着血腥味的怨气。
刘彻与姚翁肉体凡胎,看不出什么,这宫殿连绸缎做的宫帘幔帐都被取了下来,空荡荡一片,根本没什么好看的。
邓浑却望向左边一侧,抬头,房梁上方系着一条白绫,自上而下,布圈里挂着一颗头颅。
曾经娇柔妩媚的脸只剩惨白一种颜色,脖颈被勒得乌紫,两眼翻白,舌头伸长缩不回去。
双手下垂,双脚凌空,还在一晃一晃的。
那双晃动的脚,只有邓浑和隐身的敖灵阿紫能看见。
身上再无华贵凤服,周身白长衣衫,整个鬼身散发着阴森冷意的黑气。
敖灵看出来:“这就是沾阿乔身上的卫子夫的怨气。”
现在看来这黑气浅浅淡淡,可终年不散,两千年后,变得一层又一层的加黑变浓,根本无法褪去。
阿紫看了一眼刘彻,有些气哼哼:
“最是无情帝王心,儿子冤死了就造个思子宫和望思之台,皇后死了却没什么表示。”
敖灵却面色平淡:“也许在他心里,从来没有真正把哪个女人放在心里。”
他没有真正爱过哪个女人,他只是钟爱年轻娇嫩的美人。
就算对陈阿娇念念不忘,也不过是爱而不得的执念所致。
在敖灵的认知里,她看遍了刘彻与陈阿娇,亦或是陈苑乔起伏跌宕的整个过往,都从不认为刘彻是个多情,有情义的人。
唯一的认真与上心,全都给了江山社稷,他把精力与心血倾注于江山社稷上,成就了为世人称颂的千秋霸业。
万千丰功伟绩惠及他后世的无数次轮回,造就他顶级的贵人命格。
他有野心抱负,有手腕魄力,断绝坚毅,做什么事都能成功,可唯独不会爱人。
哪怕转世为刘辙,醒悟了,学会爱人了,他也得不到一生所爱。
邓浑望着虚空的位置,“皇后的冤魂停留在原地,阴魂不散,倘若放置不管,恐要作祟。”
刘彻变了脸色,宫中最忌讳的就是牛鬼蛇神、巫蛊诅咒的事。
他往那个方向看,什么也没看见,可他的感官正常,能感觉到宽敞的椒房殿温度骤降。
有种森冷、毛骨悚然的感觉,他忍不住摩擦双臂。
苏文不在身边了,提拔了另一个宣室殿的宦官顶替这位置,可始终没有苏文用着舒心。
刘彻便也没让新的近侍进来,刚下意识想喊一声苏文,却恍然他因受贿诬陷了太子而与丞相等相干人等一同处死。
邓浑说:“冤魂不走,是因为有冤未伸,冤有头债有主,她会去找最恨的人。”
刘彻皱紧了眉头:“她第一当恨朕,第二……会去找赵婕妤。”
卫子夫始终知晓“李夫人”是陈阿娇披的一层皮,刘彻暗箱操作重新送进宫。
“李夫人”给年幼的刘据送稀奇古怪的吃食,就是不安好心,企图离间他们母子,好在她发现及时。
而与陈阿娇七分像的赵婕妤,根本就是刘彻网罗方外术士,招魂陈阿娇,让陈阿娇投胎而来的人。
赵婕妤更是罪加一等,投生成了狐狸精,竟然打了想勾引她儿子的主意。
他们母子本来有光明坦荡的前程,现在全被毁了,若说刘彻多疑昏头,是罪魁祸首,那赵婕妤就是导火索。
刘彻想清楚这件事后,立马问:“要怎么办?不能让她伤害赵婕妤。”
他眼睛微眯,透露决绝精光,“大师不若做法,驱散魂魄,一劳永逸。”
就不必担心卫子夫化作厉鬼,纠缠他与赵弋乔了。
白绫之上,竖挂的鬼影,“嘭”地一下,周身的黑气顷刻膨胀得更厉害。
敖灵眼皮一跳:“卫子夫的魂魄能听到他们说话,刘彻的话激怒了她。”
如若不收了她,恐怕今晚她就能凭借着股怨力离开椒房殿,游荡到钩弋宫报仇。
陈苑乔与西汉下一任新君就危险了。
邓浑忍不住侧目,不动声色打量刘彻一眼,不愧是千古帝王,优柔寡断成不了事,冷血绝情才能成就大业。
但他说:“这样不妥,会折损阴德,在下倒有个主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