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刘彻走出长门后,陈苑乔收了目光,收了莫名的神情。
露浓退了下去,准备今晚的膳食。
真是奇怪,从前陛下来了就一定会留下来吃饭,今天却出奇地没等到上膳。
呈荷习惯性待在暗处,此刻却走出来,扶着陈苑乔进殿内,“娘娘,陛下怎么来的时候不高兴,走之前反而高兴了。”
陈苑乔轻笑,提起裙裾跨步及膝门槛,“陛下聪明,一点即通。”
一回宫,刘彻满脸兴奋,内心底气十足,让苏文召来大臣,“顺便去大将军府把卫青找来。”
刘彻说了自己的想法,将汉朝内地百姓迁居到河套地区,鼓励农耕,落定居住。
在原有的力度上再加优惠政策,轻摇赋税,减轻负担,百姓在河套放心生活,还怕巩固不了大汉领土?
一班子人听完刘彻一番话后,醍醐灌顶,幡然醒悟,这样的法子简单又奏效,陛下圣明。
说做就做,刘彻立马拨了内地十万百姓前去河套,开垦农田、畜牧养殖,诸多政策加身,百姓更加用心生活。
不动一兵一卒,巩固了汉朝对边境的控制与防御。
陈苑乔在长门宫,听不到这些消息,只平常度过每一天。
她心有不安,在心里叫了好几次“阿善”,可敖灵都不在,不免有些心急。
她不知道自己还要待在西汉多久,虽然有很多令她有心怀旧情的人在,可她毕竟是现世灵魂。
现代才是她应该在的时代。
眼皮又一次快速跳动了,露浓有些迷信,“呀,娘娘,左眼财右眼灾,您跳的右眼,莫不是有什么麻烦?”
霜白一下子踩在她鞋面,她噘嘴:“怎么呈荷踩我,霜白你也踩我?”
霜白见露浓不不上道,心里气,顾着陈苑乔在,面上又不方便显露。
陈苑乔只无奈一笑,“好了,没事的。”
她知道这样的说法没有科学依据,眼皮跳其实就是眼睛没有休息好。
昨晚她确实也没好好睡着。
今天没有什么新花样,陈苑乔还是定下吃火锅,长安天寒地冻,吃热腾腾的火锅暖身。
这里的天,时不时会下雪,她还让露浓用竹木编织做了个简易的罩子,罩住那些瓜果幼苗,可别冻死了。
呈荷从外头回来,拍了拍肩上的雪,“又下起了大雪。”
陈苑乔兴起,走在宫殿廊下,抬手接起了雪。
她从小生长在乾县,虽然也会下雪,但是不频繁,就算下了雪,也不会这样大。
她仰头望天,一片欢欣与新奇,鹅毛大雪翩翩飞落,外面一切银装素裹。
白茫茫一片中,只有她一人身穿鲜亮红衣,显得格外突出。
刘彻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看到陈苑乔的。
清丽娇艳美人在华丽殿宇廊边接雪,黛眉红唇,白嫩肌肤几乎融于雪中。
苏文在一旁,偷偷瞄一眼刘彻后立马低下眸子,陛下看陈娘娘看呆了,看样子这位回宫的日子不远了。
刘彻回了神,熟门熟路走进长门。
陈苑乔纳闷,稍微点拨了一下他,他理应是去忙于处理河套一事才对,怎么有时间过来。
这件事上,陈苑乔自认不算点拨,再给点时间,刘彻自己就能想出来这个法子。
她能知道也不过是她是未来的人,读了好几遍《汉武纪事》,这段历史熟记于心。
而刘彻恰巧此刻来到长门,她只是提前一点将答案告诉他,还能讨个人情。
陈苑乔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要待多久,总不能一直在长门,她想着寻着合适时机,跟刘彻说让她出宫。
离开长门,她对未央宫也没有留恋,只想留在宫外市井,做一个普通人。
她还想好了,为了不给他造成麻烦,她不会去找馆陶,母亲自然也不会找他麻烦。
等到十年一过,他大可以说她在长门病逝。
刘彻雷霆手段、行事果决,他颁布下的事务,朝廷内没有大臣敢糊弄他,很快这件事情就得到执行。
他解决心中大事,心情自然舒畅,便有闲暇时间想到了陈苑乔,她的话未免太凑巧。
刘彻生性多疑,忍不住眼睛落在陈苑乔脸上,试图看出一丝端倪。
陈苑乔面色平静,表情柔和,和曾经骄傲蛮横的阿娇姐极为不同。
从前阿娇最喜欢皱眉,对谁都颐指气使,性子天真,不知世故,他非常厌恶。
可现在,阿娇姐好像真的变了,难道几年的长门光阴让她成长了?
陈苑乔拿捏不准刘彻在想什么,也不敢轻易开口。
好不容易维系的平缓关系,不再剑拔弩张,不能再被破坏,那她的计划就要泡汤了。
刘彻身高腿长,三两步就到她跟前,竟然伸出手牵起她,带着她往里走,“这么冷,进屋吧。”
陈苑乔吓得手一缩,刘彻回头看她,她心口猛跳一下,脑子一转,找补:“我的手凉,刚接过雪,别冻着陛下。”
刘彻皱眉,她的语气太过疏离客气,他不喜。
刘彻坐在围炉旁,苏文懂事地朝三位婢女使眼色,露浓单纯没看懂,被霜白和呈荷一边一个架着隐没到偏殿。
空间留给单独两人。
陈苑乔手里捏着暖炉,心里打鼓,刘彻长大后再不像小时候一样喜怒形于色。
她瞧一眼刘彻,他的情绪被习惯性隐藏在心里,透过眼神,她已经看不出个中意味。
就在沉默中,刘彻率先开了口,抬起眼眸正视陈苑乔:
“阿娇姐,若是一开始你就知道日后会被废,你是否还会扶持朕登上这帝位?”
他语气平缓,像是真的聊着寻常话题。
敖灵立在青城山上,望着眼前恢弘壮阔的道观。
旁边砍柴人路过,稀奇古怪看一眼这观:“怎的前段时间上来还没看到,现在突然出现了?”
敖灵一笑,恐怕就是邓浑用了法术,将道观在此拔地而起。
道观新起,还没有现世那么多的道士,敖灵抬腿进去,一眼就看到正堂里的两人。
阿紫转头,看到敖灵,笑嘻嘻冲过来挽住她的胳膊:“敖灵姐姐,你终于来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