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芙从没往这方面想过,只单纯以为奶奶是年纪大了,免疫力下降才会忍受不住病痛的折磨离开人世的。
她不可置信,嘴里轻喃:“所以她也是因为施了禁术才遭到反噬,寿命缩短而去的。”
垚善在一旁听着,仿佛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,不敢吱声,这样的场合她不该出现,可眼下也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。
楚二伯步履平稳,身上丝毫没有以前严厉,不好接近的气势,“你奶奶对你好是全族公认的,可我们这几个在族里还算资深的老一辈能接触到许多保密的任务,其中的阴私是你们不知道的。”
“所以我不理解,她对你这么好,为何让你来接任族长,让你来面对这些会打破你三观的阴暗事情。”
楚芙到今天才知道,原来奶奶也施展过禁术,为了维系楚家的门楣,为了生活,不得不接这些腌臜活。
把许多无伤大雅的事放在明面上,让她看到能看到的,不想让她接触到阴暗面,所以背着她做这些事,也是为了保护她。
那为什么,奶奶不隐瞒到底,反而在临终前把族长的位置给了她。楚芙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匣子。
楚二伯换了个手提保温瓶,“我想当族长,除了寄希望能接触更广的人脉救我女儿,还有就是这些事,让我来承担就够了,反正我都破了规矩,施了多少次禁术,再多的天谴我都不怕。”
他看一眼楚芙,眼神里有的是长辈对小辈的怜爱,是从女儿身上推己及人衍生出来的爱护。
“倒是你,还年轻,背负这些多可惜,浪费大好青春。只是这些事我不好直说,倒让你误会我是想做族长,想要这个位置的荣光。”
这么说反而是她误会楚二伯的好心了,楚芙回忆那时他雄赳赳闯进来的模样,确实凶狠吓人,哪能怪她这么想啊。
到了病房门口,楚二伯先进去,再是楚芙和垚善,这回是光明磊落进来了,不像刚刚偷偷摸摸。
楚媛笑眯眯看着楚芙这个堂妹,对她很有好感,招呼她坐,“吃点水果吗?这里只有苹果,最不出错。”
见楚媛视线挪到垚善身上,楚芙这才介绍:“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垚善,她跟我要一起来看你。”
楚媛对垚善也释放出善意的笑:“楚芙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,我都没什么朋友,如果你们有时间,方便的话可以过来陪我聊聊天,分享一下你们精彩的生活。”
垚善落落大方,杏眼一弯,坦然应下:“好呀,只要你不嫌我们烦。”
楚二伯带着妻子招呼了一声便出去,把空间留给年轻女孩子谈天。
楚芙视角下,楚媛面色白透如纸,笑起来都像是费劲了力气扯开嘴角,细瘦的胳膊仿佛用力一捏就能折断。
她再小一点的时候,是见过这个表姐的,怎么现在就瘦成这样了,楚芙心里苦涩涩的,说不出什么讨巧俏皮话。
只拉着楚媛的手,“好好养身体,等你好了,我带你出去玩,去泡酒吧看男模跳舞,去逛我们学校的生活区。”
楚媛笑得更开心了,就差想立刻就去,“好可惜以前没有多跟你们相处,”楚媛因为过瘦的脸而显得眼睛更大,亮亮地看一眼面前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。
“你们穿的都好好看,颜色鲜亮,就像含苞待放的花。”又伸了伸手,展示身上的蓝色条纹病服,“而我,只能每天都穿病服,浑身围绕一股消毒水的味道,我是快要枯萎的花。”
楚媛眼色黯淡,眸中无光,像是看不到希望。
楚芙从凳子上站起来,眼神定定:“你等我一下,我也能让你变漂亮。”
*
楚二婶出了病房,就回趟家再拿点换洗衣物,而楚二伯则等在刚刚的茶水间,手肘搁在窗户台上,看外面景色透透气。
“老楚?”
身后有声音传来,楚二伯转头看,是隔壁病房的老冯,也是女儿是先心,先天性心脏病,来回总能碰到,一来二去就熟络了起来。
二人就在茶水间闲聊了几句,看到楚芙和垚善走出病房,这才停止聊天,楚二伯走了回去。
老冯也无甚意思,转身回放,恰好遇上了个年轻人,差点撞上,他让了让,客气一笑,侧身走了过去。
老冯神情迷惑:“嘶,这小伙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。”
马恢看他也眼熟,他的记忆力很好,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中年男人是谁,不正是他老板未来老婆的舞蹈团团长吗?
今天是马恢陪他老婆来产检的日子,他在拿结果的时候,正好看到楚芙和垚善鬼鬼祟祟跟在一个中年男人身后。
马恢是个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人,八面玲珑处事周全,他老板对陈小姐格外上心,他作为助理自然也要多留意。
这俩女生是陈小姐的好姐妹,好姐妹出现在医院,还这副偷感重的样子,他自然有义务跟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。
如果需要帮助他能搭把手,如果有新情报他还能及时反馈给老板,做得好了说不定今年年终还能涨个50%。
可他走上来,却发现这中年男人换了个样,跟他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,可也歪打正着,真让他知道了点什么。
马恢往回走,路过冯团长所在的病房时,故意放慢脚步,停留片刻,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一眼里面。
这里是心外科,基本住的人都是有先心病的患者。
马恢想明白后快步走回到电梯间,下了电梯到一楼才打了个电话。
“辙总,我在医院撞见了陈小姐的团长,他女儿有先心病,像是需要钱做手术,还在等合适的心脏源。”
汇报完,马恢才回到妇产科妻子身边。
妻子撑着后腰,有些埋怨:“你去哪儿了,怎么才回来?”
马恢赶紧解释,哄好妻子,妻子为他付出很多,为生这个孩子安胎,工作都搁置了。
*
垚善和楚芙从医院打车到了万佳广场,在西南门下的车。
“你说必须要做的事就是来这里啊?”
垚善抬头,看到的就是装潢奢华宏大的商业中心,足有几十层楼高,前十层都是购物逛街的商铺,再往上就是写字楼,各种高端公司把办公点设立在繁华的都市中心。
“这里是阿乔家开的商业大厦,报她名字还能打折呢。”
楚芙走进大堂,率先就是走进女装店,在衣架上挑挑选选:“想买几套颜色鲜亮一点的衣服给楚媛。”
垚善沉默,想到楚媛心情就沉重下来,明明是花样年纪,却因为先心病而灰败得生命成了灰白色。
她对那个温柔如水的小姐姐也挺有好感,遂认真挑选起衣服,她挑中一件鹅黄色连衣裙取出,“这件怎么样?”
垚善背对玻璃墙外,和楚芙面对面讨论着手中衣物,店内隔音效果太好,隔绝掉了外面的骚动。
“站住!”具有穿透力的男声从楼上传来,指着前面不停奔跑的男人。
这个男人穿浅灰t恤,从楼上被追逐着,他仓促不敢停下脚步,跑到手扶梯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,两步并做一步冲下来。
他惊慌左右看了一眼,周围人见着阵仗赶紧离得老远,身边竟然没人,他把视线放到前面女装店里,只有那里有两个女顾客。
毫不犹豫快跑冲进里面,随机挟持住一个女孩子,掏出口袋里的匕首抵在她脖颈上,冲着外面追他的人,面目凶狠:
“别进来!不然我杀了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