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芙率先沉着发言:“你继续听。”
垚善再次把耳朵贴近门面,口中再述:“又是那个中年女人说话,她说……你已经用了好几次禁术了,有用吗?女儿还不是被心脏病折磨得不成人样?”
楚芙默了片刻,才说:“这是我二婶,病床上的是我堂姐楚媛,有先天性心脏病。”
垚善腿都有点蹲软了,还是坚持当传音筒:“这回是你二伯在说话,他说,用禁术好歹能让孩子少些痛苦,延续寿命直到找到配型匹配的心脏,做了移植手术媛媛就好了。”
“现在是你二婶说话,她好像哭了,”垚善说着。
楚二婶:“楚门不是立下规矩不能用禁术吗,先辈立下誓言施展巫蛊,如后代有违背,就会遭到反噬,你会折寿啊。”
“妈,我要坐起来。”另一道声音开了腔,虚弱无力,是病床上的楚媛在说话。
病床被摇起来,楚二婶赶忙拿枕头垫在女儿背后,好让她舒服些。
楚媛这才露出在楚芙和垚善视线内,她常年被病痛折磨,早已形销骨立,面容苍白,嘴唇色淡。
楚媛抬眼看父亲,心存愧疚:“爸,都是因为我,你才违背祖训,破坏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,遭到反噬。”
眼神悲戚地看一眼父亲的身型,“你以前哪有这么瘦,精神头没那么好了。”
楚二伯柔下声音,弯腰抚摸女儿的头发,“你是爸唯一的女儿,爸不救你还有谁能救你?”
楚媛听后非但没有感到慰藉,反而激动起来,眼泪簌簌落下:
“我不要你救,我注定活不了的,你不要以牺牲自己健康的代价来换我短暂几个月的生命,不值得!”
“胡说!”楚二伯低喝阻断,察觉声音过硬,又放软:“值不值得我说了算,为了你爸做什么都是值得的,哪怕要爸现在去死,爸都二话不说。”
楚二婶看着最亲的两个人,只觉得苍天不公,好好的家庭被病魔破坏,忍不住落泪,偷偷转过身用袖子擦去。
“爸会挣更多钱,现在有很多业务找上爸,虽然爸做不了族长,无法继承你奶奶手中的人脉,结交更多有社会地位的人,帮你尽快找到合适的心脏,可也不是全无好处。”
楚二伯拿起柜面上的水杯,拧开保温瓶倒杯水,递给女儿润喉咙。
“楚芙那乳臭未干的丫头当了族长,因为太年轻,很多以前的客户都不信任她,找上了我,让我帮他们做事,虽然要做的事有些腌臜见不得光,可给的报酬高,别担心钱的事。”
楚媛担心的不是这个问题,“爸,你知道我更担心的是什么吗,是你的身体!我的情况我知道,如果因为我影响了你的身体,我本来就尽不了多少孝,要是你再……那我更是万死难辞。”
楚二婶调整好情绪,温柔道:“媛媛,和你匹配的心脏源有眉目了,只要你好好休养,心态平稳,上了手术台就没问题了,给你主刀的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。”
垚善和楚芙在外面听着,面面相觑。
楚芙撇了撇嘴,怎地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编排她呗。
她虽然年轻,但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,已经不是菜鸟了啊,现在族中很多业务她都得心应手,处理得游刃有余,如果奶奶还在也肯定会夸奖她的。
开了这么一会儿小差,垚善再贴耳想听点什么,里面却没了动静。
“真是奇怪,怎么里面没人说话了?”垚善纳闷。
门突然被打开,垚善一时没站稳,差点栽倒在地,亏得楚芙手快扶了一把,可她们也被发现了。
两人双双抬头,看到的就是楚二伯绷紧的脸。
楚二伯拿着保温瓶在茶水间装热水,打开瓶塞,热水哗啦啦往里面落,“你们都听到了。”
楚芙跟垚善在他身后站着,点头。
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、盛气凌人的紧张氛围,楚二伯也全无当时带人找楚芙质问时咄咄逼人的气势。
“你们都知道了,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。”楚二伯低垂着头看水装到哪里,别溢出来了,“我跟你争族长的位置,并不是多想当族长,而是坐上这个位置,我能接触到更多人。”
他把装满的保温瓶用瓶塞塞好,“说不定这些人中,就有能帮上我的,媛媛的心脏配型难找,等了好久都没等到。”
楚芙问:“刚刚二婶不是说,已经有眉目了吗?”
“是最近几天才有眉目的。”楚二伯把保温瓶放在桌上,这才面对她们说话,“有个娱乐圈的明星找我帮他做了个转运的巫术,作为交换他给我报酬并在找配型这个问题提上帮了我。”
垚善惊呆了:“巫术还能转运?”又转头跟楚芙,“你也帮我做个转运的巫术,运气好了说不定我就能找到我爸妈了。”
楚二伯进一步说明:“不是你理解的转运,我说的转运是把别人的运气转移到他身上。”
楚芙蹙眉,“二伯,这也是禁术。”
“我知道,”他苦笑,“只有接需要施禁术巫蛊的业务,才能赚更多钱。那个明星你们是年轻人,应该也认识,演了个很火的电视剧,封神题材的,在里面演杨戬。”
垚善一副“终于明白了”的姿态:“我说他之前不温不火,怎么一上来就直接演大热电视剧的男一号,原来是搞了歪门邪道!”
楚芙对这圈里的事有所耳闻,“这还不算什么,有些女演员会为了出圈,有更多资源,还会养泰兰德的小娃娃。”楚芙说的算挺隐晦的。
“而且你是个女孩子,年纪轻轻不应该看外面的世界,承担起整个家族的使命,不辛苦吗?”楚二伯褪去了锋芒,也只是个疼爱女儿的普通父亲。
“你跟媛媛差不了几岁,别看你跟媛媛没怎么相处,她对你印象却挺好的。因为身体缘故,她不能走去外面感受世界美好的一面,如果你能替她去感受,我想她会很高兴的。”
楚二伯拿起保温瓶,“走吧,回病房,媛媛应该等急了,平时就一个人无聊待着,我们不能经常陪她,你们年轻女孩子有共同话题,陪她聊聊她一定很高兴。”
垚善同楚芙跟着楚二伯的步子往回走。
“你以为族长只是处理这些明面上的业务吗?做个安睡蛊、还是做个安神蛊。”楚二伯开口。
“你以为你奶奶为什么才七十岁出头,明明身子骨健朗,转头就去世了?”
楚芙心里一咯噔,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心中升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