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及此,陈碧茹唇角泛起一丝冷笑。心中不免有些得意。
能在曾国宇眼皮子底下布下这样让他进退维谷的局的人,怕是不多。
但她做到了。
至于她要什么。只能说所图甚大。
在她这,徐孝薇必须死。
只有她死了,陈碧茹才能坐稳这唯一督军夫人的位置。
徐孝薇在,她这个督军夫人再能算计,也不被重视。但没了徐孝薇,不管曾国宇是什么态度,出门在外却再无人敢轻慢她陈碧茹。
徐孝薇能死,但曾白芷不能死。
不是她不想,是她赌不起曾国宇能有多疯。
若害死曾白芷,曾国宇只怕鱼死网破也要与她拼命。
况且有她陈碧茹在,曾白芷跟着他这辈子别想有名分。
留着这个没名没分的女人,关键时刻还能当张牌打。
以曾国宇的性子,其实根本不用她动手,他迟早会亲手毁了这个心头肉。
若是这件事里她唯一没算到的,是曾国宇竟为徐孝薇病倒。
她原以为曾国宇对徐孝薇只有利用没有真情,却不知男人心里竟能同时装下两个女人。
曾国宇既能爱曾白芷,也能爱徐孝薇,却独独不能爱她陈碧茹!
可那又如何?
曾国宇算计半生,若知道自己反被算计到这般田地,不知该作何感想?
她也曾想过要做个贤内助,为他出谋划策,打理内务。
可结果呢?他心心念念的,只有带着他的心肝宝贝远走高飞。
他想走?她偏不让他如愿!
他不是最爱把心肝宝贝当金丝雀养着吗?
她也要借军统之力,谋他权势,将他如笼中鸟般豢养起来。
若他肯爱她,她便是最贤良的妻子;若不爱——陈碧茹眼中寒光一闪,那便折断他的羽翼,让他在她掌心里扑腾。
春日的暮色里,一顶青绸软轿在督军府门前稳稳落下。
陈碧茹掀开轿帘,扑面而来的是满园海棠的甜香。
她指尖在轿辕上轻轻一搭,绣着缠枝纹的裙角掠过石阶,带起几片零落的花瓣。
内院传来叶笛声,想必是曾国宇又在哄他的心肝儿。
陈碧茹驻足听了片刻,忽然掩唇轻笑。
这笑声混在花香里,却比枝头的刺还要尖利三分。
\"哄吧,哄吧。\"她抬手拂去肩头落花,指甲染着凤仙花的艳色,“自己是淤泥,非要种莲花。如今没有真面目见人家了。”
陈碧茹望着书房窗上映出的交叠人影,唇边梨涡更深。
她太明白曾国宇了——这个骄傲的男人,越是愧疚越怕失去,就越要折磨人。
今日的蜜语,不过是明日毒酒的药引。
\"越纠缠,越腐烂。\"
她轻嗅指尖残留的花香,忽然攥紧手掌。
揉碎的花汁染红指甲,像极了谁心口渗出的血。
不急。春光还长着呢。
等他把那朵心头莲花揉烂了,碾碎了,她再把这个疯子锁进金丝笼里。到那时……
陈碧茹转身走向敛华居,裙摆扫过满地落英。
那些破碎的花瓣粘在她的绣鞋底,像一行蜿蜒的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