\"曾白芷!\"他的喊声惊起一群飞鸟。
没有回应。
曾国宇滑下陡坡,靴子陷入松软的泥土。他在灌木丛中搜寻,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。终于,在一丛蕨类植物旁,他发现了月白色的衣角。
曾国宇盯着那片月白衣角,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沉。他拨开湿漉漉的蕨叶,发现不过是挂在荆棘上的碎布,边缘还带着被蛮力扯断的线头。林间忽然传来窸窣声,他猛地拔枪转身,却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\"四哥\"。
白芷站在他方才滑下来的土坡上,发髻散乱,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前。月白骑装撕开好几道口子,露出里面沾着草屑的衬裙。最刺眼的是她光裸的左足——小巧的鹿皮马靴不知丢在何处,雪白罗袜已经变成泥灰色,脚踝处还渗着血。
\"你......\"曾国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斜坡,一把将她箍进怀里时,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血腥味。他立刻松开些,双手捧住她的脸仔细端详:\"伤哪了?\"
白芷摇头,睫毛上沾着未落的泪珠。曾国宇不放心,又顺着脖颈摸到肩膀,在检查她右臂时,小姑娘突然\"嘶\"地抽气。撸起袖子才看见,小臂外侧被马鞍磨破一大片皮,渗出的血珠已经凝固成暗红色。
\"这叫没事?\"他声音陡然提高,却见白芷缩了缩脖子,这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。强压着火气继续检查,发现除了几处擦伤,确实没有骨折之类的重伤。
突然将人往后一推,让她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松树。树干上未干的树脂沾在她背后,白芷却不敢动弹,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。
\"曾白芷。\"曾国宇单手撑在她耳侧的树干上,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,\"给我说清楚,为什么扎马?你想跑去哪?\"
白芷的嘴唇开始发抖,被他捏住的地方很快泛起红痕。她试着往前蹭,额头抵在他胸口:\"四哥...先带我回家好不好...\"声音闷在他前襟里,带着明显的颤音,\"我害怕......\"
曾国宇故意不抱她,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。可这丫头竟像没骨头似的,整个人贴着他往下滑,最后跪坐在他靴面上,双臂环住他的腿。单薄的肩膀抖得厉害,仿佛真是吓坏了的小动物。
\"起来。\"他冷声道,却见她仰起脸,右颊还沾着道泥印子。明明是自己犯的浑,倒显得像被他欺负了似的。
他拉她起来。
要抱她上马时,白芷突然剧烈摇头,手指死死揪住他衣摆:\"不...不骑马...\"嗓音都变了调,看来是真被惊马吓破胆。
曾国宇冷着脸蹲下身去,她便乖乖趴到他背上,手臂环住他脖子时,受伤的右小臂轻轻擦过他喉结。
下山路上,白芷的眼泪断断续续落在他后颈。温热的液体顺着脊背往下淌,竟比鞭子抽着还疼。走到半山腰,她突然抽噎着开口:\"四哥...我错了...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