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国泰被他甩开手,脸上笑容僵了一下,但他此刻有求于人,强忍着不快,依旧堆着笑:“瞧你这话说的,关心你嘛。”
他转头朝外间喊:“来人!把醒酒汤端来!快点!” 又亲自去果盘里挑了个最大最水灵的梨,笨拙地削了皮,殷勤地递到薛常麟嘴边:“来,都统大人辛苦,吃个梨,润润嗓子解解酒。”
薛常麟没接那梨,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曾国泰。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体贴入微过?
他太了解曾国泰了,这人骨子里就不是伺候人的料,更不懂得什么叫温存。
这反常的殷勤背后,必定藏着大文章。薛常麟在沙发上坐下,揉了揉眉心,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和警告:“说吧,你这是想抽老子多大一包血?殷勤成这样,老子心里不踏实。”
曾国泰见他坐下,眼珠转了转,顺势挨着他也坐下了。
他没直接回答,反而凑近了点,用一种自以为隐秘的试探口吻问:“常麟啊,你整日介忙得脚不沾地,在南京这一亩三分地上,到底……有多大权利?” 他想先摸摸薛常麟的底,掂量自己的要求有没有戏。
薛常麟斜睨了他一眼,眼神锐利。
这小子打听这个?
他心底冷笑,面上却不动声色,反而伸手,带着几分狎昵的力道,重重胡撸了一把曾国泰结实的大腿里子,半真半假地说:“怎么?又在外头惹事了?放心,反正老子这点本事,还够摆平你那点招灾惹祸的能耐。”
这话听着是安抚,实则是划定界限:你惹祸,我能兜住;但别的,甭想。
曾国泰却像是没听出弦外之音,或者说,他急于拿到那张能在弟弟面前炫耀的“令牌”,忽略了薛常麟语气里的警告。
薛常麟对他身体的掌控和那带着狎玩意味的动作,让他心头瞬间涌起一股屈辱感——当年在黔州,他也是这般狎玩别人的主儿,如今却……但这念头被他强行压下,他立刻抓住机会,脱口而出:“那你给阿宇升升官呗!他现在顶着个督军的名头,看着风光,手头紧巴巴的,日子不好过!”
薛常麟原本带着几分醉意和戏谑抚摸的手,猛地停住了。
他扭过头,像是第一次认识曾国泰一样,瞪大眼睛看着他,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:“你那个弟弟是疯了?还是你他妈脑子被门挤了?他就比老子小一级!他在黔州是土皇帝!他要往哪升?升到天上去?!老子把这都统的位置让出来给你弟弟坐坐,你看合不合适?!” 他气得差点笑出来。
曾国泰被薛常麟劈头盖脸一顿骂,脸上有些挂不住,但他想到自己对弟弟夸下的海口,想到曾国宇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,心头那股被看轻的邪火和证明自己的执念又冒了上来。
曾国泰从来不是会看眼色的人,薛常麟又惯常出口成脏,因此挨了骂,他倒也并没看出什么不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