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!
那温柔到令人心碎的声音,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冰水,瞬间浇熄了史磊紫金道心深处那焚灭一切的毁灭烈焰。他凝聚了全部意志、引动星门核心暴走能量的决死冲击,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,硬生生停滞下来!
“妈…妈?!” 史磊的声音破碎不堪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死死盯着眼前那模糊的、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柔和轮廓。那轮廓是如此虚幻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,却承载着他灵魂深处最深的眷恋和痛楚。
破碎星环上刚刚被强行点燃、即将失控爆发的紫金纹路,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了几下,发出不甘的嗡鸣,终究在史磊强行收束的意志和那温柔轮廓散发出的奇异安抚波动下,缓缓暗淡下去,重新归于沉寂,只留下更深的裂痕和袅袅的能量青烟。毁灭性的波动如潮水般退去,整个濒临崩溃的核心空间暂时稳定下来,但穹顶传来的恐怖撞击和碎裂声却更加清晰刺耳!
“磊哥!” 阿蛮扑上来,紧紧抱住史磊的手臂,小脸上泪痕未干,满是后怕和担忧。她能感觉到史磊刚才那一下的自我燃烧有多惨烈。
“哼!妇人之仁!史磊,你和你那优柔寡断的父亲一样,注定成不了大事!” 穹顶之外,史焱的怒吼带着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刚才那股骤然升腾又瞬间熄灭的毁灭波动,让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。破界锥的攻击更加疯狂,那尖锐的锥头虚影在布满蛛网裂痕的凹陷处疯狂旋转,每一次撞击都让穹顶的能量光膜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,赤红的裂痕如同血管般蔓延!
轰!咔嚓——!
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!赤红裂痕最密集的中心点,终于被凿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!一股蕴含着毁灭与混乱气息的、属于“破界锥”的暗红色能量流,如同毒蛇的芯子,猛地从孔洞中钻了进来!瞬间,核心空间内原本纯净平和的能量场被粗暴地污染、搅动!
“哈哈哈!开了!给我全力轰击!” 史焱的狂笑充满了狰狞。
“小石头…” 那光芒构成的母亲轮廓似乎变得更加黯淡,声音也越发飘渺,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急切,“记住…‘心’钥…在你父亲…最后守护的…地方…‘蚀源裂隙’…时间…不多了…”
“蚀源裂隙?!” 史磊心脏狂跳!父亲血字警告的最后,就是“蚀…源”二字!难道父亲最后失踪的地方,就是母亲所说的“蚀源裂隙”?那里藏着真正的钥匙?那“心”钥又是什么?是指引?还是某种力量?
“活下去…找到他…” 母亲轮廓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,光芒开始剧烈闪烁,仿佛随时要消散,“昆仑…会指引你…去往…裂隙…入口…就在…血痕…”
话音未落,那由光芒构成的身影再也无法维持,如同破碎的星光,点点消散在涌动的乳白光晕之中。最后一点光芒,温柔地拂过史磊的脸颊,如同一个无声的诀别之吻。
“妈——!!!” 史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低吼,伸出手,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的空寂。巨大的悲痛和更深的谜团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。
“磊哥!快看!” 阿蛮带着哭腔的惊呼将史磊从瞬间的失神中拉回。
顺着阿蛮颤抖的手指,史磊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刚刚紧紧攥在手中的、父亲那件染血的作战服残片!
就在母亲残影消散、说出“血痕”二字的瞬间,作战服上那片早已干涸成深褐色的、触目惊心的血迹,竟如同活了过来一般!血迹深处,一点极其微弱、却精纯到极致的紫金色光芒,如同被唤醒的萤火,骤然亮起!
紧接着,这缕紫金微光脱离了血迹,如同拥有生命般悬浮起来,化作一道极其纤细、却无比凝练的光线!这道光线无视了空间的阻隔,无视了穹顶传来的恐怖轰鸣和渗透进来的毁灭性能量流,笔直地射向星门核心巨大破碎星环底座下方——那流动的乳白光晕深处,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!
嗤——!
光线没入光晕的瞬间,那片区域的乳白色光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荡开一圈圈涟漪。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、边缘极不稳定的、内部旋转着深沉紫黑色漩涡的空间裂隙,如同伤口般,无声地撕裂开来!裂隙内部,散发着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冻结的、纯粹的“空无”与“侵蚀”的气息!比史磊之前接触过的任何“彼岸之蚀”的气息都要古老、都要纯粹、都要令人绝望!
“蚀源裂隙?!”史磊瞳孔骤缩!父亲最后守护的地方,母亲指引的入口,就在这星门核心之下!父亲的血,就是开启这入口的媒介和钥匙!那缕紫金微光…是父亲留下的最后力量?!
“拦住他们!他们要跑!” 史焱的咆哮如同惊雷,他显然也通过破界锥凿开的孔洞,感应到了下方蚀源裂隙开启时那股独特而恐怖的波动!他瞬间明白了史磊的意图!破界锥的攻击频率陡然提升到极限!整个穹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,那个拳头大的孔洞在狂暴能量的冲击下,边缘的裂痕疯狂蔓延,眼看就要扩大成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!数道强悍的气息(显然是缚神卫)已经锁定了孔洞位置,随时准备强行突入!
“阿蛮!走!” 史磊再无半分犹豫!母亲用残影换来的生机,父亲用鲜血指引的路径,就在眼前!他一把抄起虚弱但眼神坚定的阿蛮,紫金道心内那粒原点疯狂跳动,榨取出最后一丝力量,将速度提升到极致,如同扑火的飞蛾,朝着那旋转着紫黑色漩涡的蚀源裂隙入口猛冲而去!
“休想!” 一声冰冷的厉喝如同鬼魅般在头顶炸响!一道速度更快、缠绕着暗紫色能量锁链的身影,竟然硬生生从那尚未完全扩大的孔洞中挤了进来!是那名手持巨型镰刀的缚神卫队长!他半边身体还卡在扭曲的能量裂口处,但那柄缠绕着毁灭波动的暗紫色镰刃,已经撕裂空气,带着刺耳的尖啸,朝着史磊和阿蛮的后心,悍然斩落!时机刁钻狠毒,正是史磊旧力刚尽、新力未生、全部心神都扑向裂隙入口的致命瞬间!
避无可避!
挡无可挡!
史磊甚至能感受到那镰刃尖端传来的、切割灵魂的森寒!
“吼——!!!”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整个星门核心空间,响起了昆仑山魂意志前所未有的、混合着极致愤怒、决绝与悲怆的咆哮!
轰隆隆——!!!
史磊和阿蛮脚下,那片原本温柔承托他们的乳白色光晕云海,骤然沸腾!无数道凝练如实质的、散发着古老山岳般厚重意志的莹白根须,如同守护巨龙的逆鳞,疯狂地破开光晕,冲天而起!它们并非攻击那镰刀缚神卫,而是以超越极限的速度,悍然交织在史磊、阿蛮与那致命镰刃之间!
噗噗噗噗——!!!
暗紫色的毁灭镰刃狠狠地斩入了层层叠叠的莹白根须壁垒之中!
没有金铁交鸣,只有令人头皮发麻的能量湮灭声!坚韧无比的昆仑根须在蕴含着破界锥毁灭余波的镰刃下,如同遇到热刀的牛油,被层层切断、粉碎、湮灭!暗紫色的能量与莹白的碎屑疯狂四溅!
但这层层叠叠、前仆后继的根须壁垒,终究为史磊和阿蛮争取到了那生死一线的刹那!
噗!
史磊抱着阿蛮,如同两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身影彻底没入了那旋转着紫黑色漩涡的蚀源裂隙入口!裂隙入口在他们进入的瞬间,剧烈地扭曲波动了一下,随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,开始急速收缩、弥合!
“不——!” 镰刀缚神卫队长发出不甘的怒吼,想要追击,却被更多悍不畏死缠绕上来的昆仑根须死死拖住!
“废物!” 史焱的咆哮从即将彻底破碎的穹顶孔洞外传来,充满了暴怒,“给我炸开它!把那个裂隙入口给我轰出来!”
轰!轰!轰!
破界锥的毁灭性能量如同决堤洪水,疯狂地顺着扩大的孔洞倾泻而入!目标直指那正在急速闭合的蚀源裂隙入口!
然而,就在那毁灭洪流即将触及裂隙入口的瞬间——
嗡!!!
一道无法形容其色彩、仿佛蕴含着万载守护与无尽悲伤的莹白屏障,凭空出现在裂隙入口之前!这屏障并非能量构成,而是由无数细微的、闪烁着星光的昆仑山石虚影组成,厚重、苍凉、带着一种以身殉道的决绝!
是昆仑山魂意志的最终显化!它将自己最后的、最核心的本源意志,化作了一面叹息之壁!
轰隆隆隆——!!!
破界锥的毁灭洪流,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这面叹息之壁上!
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种令人心魂俱碎的、如同大地母亲临终前最后一声叹息般的悲鸣,响彻了整个核心空间!
莹白的屏障剧烈地颤抖、扭曲、光芒急速黯淡。构成屏障的无数山石虚影,如同风化的沙雕,在毁灭洪流的冲刷下,一片片崩解、湮灭、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消散……
屏障后方,那紫黑色的蚀源裂隙入口,在这最后守护争取到的瞬息之间,终于彻底闭合、消失无踪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当毁灭的洪流最终耗尽,那面叹息之壁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光芒,彻底消散。
整个星门核心空间,陷入一片死寂。
穹顶破开了一个巨大的、狰狞的窟窿,外部昆仑山脉冰冷的星光和混乱的能量流涌入。下方,流动的光晕云海变得稀薄黯淡。那座巨大的破碎星环,更加死寂,仿佛连最后一丝生机都被抽干。
史焱的身影,缓缓从穹顶的破洞中降下,踏在黯淡的光晕之上。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史磊和阿蛮消失的位置,扫过星环上那几道被阿蛮点亮又因史磊的爆发而加深裂痕的纹路,最终落在脚下这片失去了大部分生机的光晕云海。
缚神卫队长和其他三名缚神卫沉默地落在他身后,身上带着被昆仑根须缠绕攻击留下的痕迹。
“昆仑…山魂…” 史焱的声音冰冷刺骨,带着一种被蝼蚁冒犯的暴怒,“为了两个丧家之犬,值得吗?”
他抬起脚,狠狠踩在黯淡的乳白光晕之上。光晕微弱地波动了一下,再无更多反应。那守护万年的浩瀚意志,似乎已在刚才那以身化壁的终极守护中,彻底沉寂,或者说…湮灭。
“哼!垂死挣扎!” 史焱冷哼一声,目光重新投向蚀源裂隙消失的地方,眼中燃烧着更加炽烈和疯狂的贪婪,“蚀源裂隙…父亲最后守护的地方…真正的钥匙…史磊,你以为逃进那里就安全了吗?那里,只会是你和你那小情人的葬身之地!”
他猛地抬头,对着穹顶破洞外厉声下令:
“传令!调集所有‘蚀能探测器’!封锁整个昆仑山星门遗迹区域!掘地三万尺,也要把那个‘蚀源裂隙’的入口波动给我重新找出来!”
“通知‘神骸’本部,启动‘深潜者’计划!我需要所有关于蚀源空间的理论和探测设备!立刻!马上!”
“史磊…还有那个紫眼睛的小怪物…” 史焱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志在必得的弧度,“你们逃不出我的掌心!星门的力量,终将属于我史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