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初四正午,烈日如焰,将黄泥岗烤得蒸腾起阵阵热浪。杨志的押运队伍早已人困马乏,军健们肩头磨出血痕,脚步踉跄;老都管和虞候骑在马上,汗流浃背,不住催促休息。
\"杨提辖,实在走不动了!\"一名军健瘫倒在地,\"再走,小的们都得累死!\"杨志挥着藤条暴喝:\"休得废话!误了时辰,全都脑袋搬家!\"沙哑的呵斥声在热浪中显得苍白无力。
恰在此时,松林里窜出七个推着独轮车的枣贩子。晁盖头戴范阳笠,高声笑道:\"这位提辖,天气酷热,何苦为难这些兄弟?\"话音未落,白胜挑着酒桶晃悠而来,扯开嗓子叫卖。军健们眼睛发亮,刚要上前,却被杨志横刀拦住:\"且慢!这酒来路不明,怕是有蒙汗药!\"
晁盖等人却若无其事地走上前,掏钱买酒。他们仰头痛饮,故意大声赞叹:\"好酒!好酒!\"喝完一桶,又去开第二桶。白胜假意阻拦:\"不卖了!再喝就没了!\"众人七手八脚抢酒,场面喧闹。
老都管见状,忍不住劝道:\"杨提辖,人家喝了都没事,就让弟兄们解解渴吧。\"杨志仍在犹豫,忽听山道传来呵斥:\"什么人在此聚众!\"雷横、朱仝身着官服,腰悬木牌,大步走来。
\"我等乃济州差役,巡察官道!\"朱仝板着脸,打量着酒桶和枣车,\"这酒可有通关文书?\"白胜慌忙掏出伪造的路引,双手递上:\"官爷明察,小的本分营生......\"雷横翻了翻文书,又随意戳了戳酒桶,\"既如此,莫要耽搁官道通行!\"
待\"差役\"走远,杨志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。老都管趁机再劝,他这才点头。军健们如获大赦,争相买酒;老都管和虞候也忍不住尝了几口。片刻间,众人只觉天旋地转,纷纷瘫倒。刘唐大笑一声掀开担子,吴用摇扇轻叹:\"得罪了,杨提辖。\"杨志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浑身绵软,只能眼睁睁看着生辰纲被劫走,黄土路上只留下凌乱的脚印和歪斜的扁担。
当晁盖等人在黄泥岗得手时,太行碎石谷中也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战斗。韩琦率领的五支押运队小心翼翼地行进在谷中,每队十辆骡车,铁甲兵丁手持长枪,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第一队刚进入谷口,杜壆和林冲率领的三百喽啰突然从两侧的灌木丛中杀出。杜壆手持丈八蛇矛,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,一矛刺死当先的兵卒。林冲的丈八蛇矛紧随其后,矛尖如灵蛇吐信,直取护院头领咽喉。马夫们抽出暗藏的短刃反抗,却被喽啰们乱刀砍翻。混乱中,杜壆瞅准机会,一矛挑断骡马缰绳,受惊的骡车横冲直撞,瞬间打乱了敌军阵型。
第二队听到前方的喊杀声,正准备支援,鲁智深和邓元觉率领的三百喽啰从后方包抄过来。鲁智深挥舞着水磨禅杖,大喝一声:\"洒家来也!\"禅杖横扫,三名厢军顿时被打得脑浆迸裂。邓元觉的混铁禅杖虎虎生风,专找护院头领下手。一名护院统领挥刀来战,被鲁智深抓住手腕,生生拗断手臂,惨叫声回荡在山谷间。
王进与史进带领的第三队伏兵,在一处弯道设下绊马索。当押运队经过时,领头的马匹突然栽倒,车上的箱子散落一地。王进、史进兄弟率先冲入敌阵,王进枪挑马夫,史进刀劈厢军,两人配合默契,如入无人之境。押运队试图突围,却被两侧密密麻麻的喽啰逼得步步后退。
广惠与孙安带领的第四队,趁着敌军慌乱,从高处投掷滚木礌石。巨石砸下,顿时砸得官兵血肉横飞。孙安带领喽啰们冲下山坡,与敌军展开近身肉搏。一名护院头目举刀来砍,被广惠侧身躲过,反手一刀割开其喉咙。
王伦与卞祥亲自率领的第五队压轴出击,目标直指押运队首领韩琦。王伦长剑连挑数人,剑气纵横;卞祥的开山斧则专砍敌军兵器。韩琦挥舞九环大刀试图稳住阵脚,却被王伦一剑削断刀链。韩琦大惊失色,拨转马头试图逃跑,被卞祥追上,一斧砍中后背,跌落马下。
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,五百官兵横尸谷中,梁山方面也付出了惨重代价:三十七名弟兄阵亡,六十三人受伤。王伦面色凝重,下令将生辰纲重新装车,又特意腾出几辆马车安置阵亡兄弟的尸首和伤员。
就在五队人马汇合,准备撤离时,外围警戒的李助与酆泰派来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入谷中:\"报!谷外发现五千官军,正分三路合围!领军的打着韩字旗,手持丈八铁槊,军威赫赫,已将谷口封死!\"
王伦握着染血的剑柄,指节发白。他望向四周,只见谷外尘土飞扬,杀声震天。领军的五千大军如同乌云般压来,将碎石谷围得水泄不通。生辰纲的箱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而梁山众人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。
许贯忠迅速展开地图,神色严峻:\"敌军势大,我们若强行突围,必伤亡惨重。\"李助沉思片刻道:\"不如利用谷中地形,据险而守,等待援军。\"王伦咬咬牙,下令道:\"各队立刻占据有利地形,准备迎敌!\"
此时的黄泥岗上,晁盖等人早已带着生辰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杨志望着空荡荡的山道,仰天长叹,心中满是悔恨与不甘。而在碎石谷中,梁山好汉们握紧手中的武器,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。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笼罩在这群草莽英雄的头顶,他们能否突出重围,带着生辰纲平安返回梁山泊?一切都还是未知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