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有建身子往后一仰,靠在椅背上,放空思绪,就那么发起呆来,仿若放空心灵的禅者。
王承恩站在一旁,大气都不敢出。
如今这皇帝,脾气虽说好了许多,也不感情用事了,嘴上也不成天把黎民百姓挂着了,可却越发让人捉摸不透。
他这一言一行,所思所想,全然无法猜测,果真是疯子与常人迥异,仿若神秘莫测的异人。
不过与过去相比,王承恩心底觉着,还是如今这皇帝好相处些,仿若在寒冬里寻得一丝温暖。
“大伴,宫中可自己织布?”
朱有建冷不丁又开了口,仿若打破寂静的响雷。
王承恩一个激灵,赶忙回道:
“回皇上,针工局有织布机,只是具体事宜,奴才不太清楚。”
言语间满是忐忑,生怕皇帝怪罪自己失职,仿若惊弓之鸟。
“去看看!”
朱有建倒也没为难他,心想不知就去瞅瞅呗,说不定还能发现啥商机,仿若怀揣希望的探险家。
二人遂移步针工局。
刚踏入,便见一位嬷嬷带着两名宫女,正坐在那儿,飞针走线,缝补着衣裙。
见皇帝驾临,三人慌忙撂下手中活计,跪地行礼。
朱有建随意摆了摆手,王承恩赶忙上前,将来意说明。
嬷嬷不敢耽搁,忙不迭起身,引着二人来到织布机旁,边走边介绍:
“陛下,如今宫内为缩减开支,都改用棉布。这棉布是宫内直接用棉花纺纱,再经织布机织就而成。”
朱有建微微点头,表示知晓,又随口问道:
“那羊毛可否这般处置?”
嬷嬷笑了笑,恭敬答道:
“回皇上,羊毛织布与棉花织布,颇多相似之处。
咱大明在这羊毛织物的织染技术上,本就成熟,反倒是棉布,前元时才开始全面发展。
只是近些年,羊毛获取愈发困难,织物价格自是水涨船高。”
仿若知识渊博的学者,娓娓道来。
王承恩在一旁补充道:
“皇上有所不知,羊毛多产自河套地区,自打鞑子强盛起来,关外羊毛进不来,再加上闯贼闹得凶。
河套地区以及西北的羊毛,更是断了来路,所以如今宫内已无羊毛,倒是有些羊毛毯,可要奴才拿来瞧瞧?”
仿若贴心的助手,补充信息。
朱有建摆摆手,转而对嬷嬷温言说道:
“嬷嬷,你手艺精湛,往后可要多带些徒弟出来,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。”
嬷嬷听闻,激动得眼眶泛红,跪地谢恩,口中直呼“皇上圣明”。仿若受宠若惊的信徒,感恩戴德。
朱有建瞧着她,心里满是不解,暗自腹诽:
我不过是叫你多干活,咋还谢上恩了,这哪儿来的恩呐?
他却不知,这针工局两百多年来,宫内贵人都鲜少踏足,更遑论皇帝亲临。
如今皇帝不仅大驾光临,还与她这般交谈,她怕是历朝历代针工局有史以来,唯一一位有幸得见皇帝。
且能搭上话的嬷嬷了,这殊荣,搁谁身上不得令人激动万分,仿若获得稀世珍宝。
了解完羊毛织布之事,朱有建背着手,悠悠踱步回御书房。
再度摊开大明全览舆图,目光聚焦在陕甘宁与新疆一带,又望向长城外的元鞑子区域,以及东北的满鞑子区域,频频点头,心中已有盘算。
既知大明羊毛工艺发达,那养羊指定大有可为。
他暗自想着,这些个地方,往后别养马了,都给下“养羊令”,让百姓改养羊,羊毛衫暖和又实用,可得大力发展。
那些马,吃起草来跟个无底洞似的,留着干啥?
耕田比不上牛,拉货不如骡,骑坐还不如轿子舒坦,简直百无一用,仿若洞察利弊的智者。
王承恩若知晓朱有建心中那番盘算,保准会哭笑不得。
他哪里晓得,如今这大明为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金愈发强盛,却毫无招架之力?
归根结底,问题就出在骑兵上。
人家后金的骑兵那可真是厉害,胯下战马膘肥体壮、脚力惊人,相较之下,明军骑兵的马匹简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。
遥想大明初期,那时候的马匹何等精良,明成祖朱棣凭借着精锐铁骑,一路撵着元鞑子四处奔逃,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,那是何等的威风!
可时过境迁,如今的大明却状况百出,先是痛失努尔干司,紧接着亦力八里也没能保住,这下可好,元鞑子瞅准机会,从漠北卷土重来,时不时就闯入关内烧杀劫掠一番,搞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。
更要命的是,如今这至关重要的产马地,已落入了闯贼李自成之手,没了优良战马的源源不断供应。
明军的战斗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,一天不如一天,在战场上愈发显得力不从心,仿若落日余晖,渐趋黯淡。
朱有建对着舆图研究了好一阵子,困意渐渐如潮水般漫了上来,他疲惫地挥了挥手,示意王承恩退下。
自己则趿拉着鞋,慢悠悠地走向龙榻,准备小憩一番,仿若困倦的旅人寻求休憩之所。
王承恩不敢有丝毫懈怠,赶忙唤来自己的干儿子,细细叮嘱一番,让他好生守着皇帝,千万别出什么岔子,仿若忠诚的卫士守护君王。
随后,自己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去,他心里清楚,还有堆积如山的奏折在等着他处理,况且皇帝交代的那些事儿,桩桩件件都耽误不得,必须得抓紧时间落实,仿若忙碌的陀螺,不停旋转。
这一觉,朱有建睡得昏天黑地,直到天边的晚霞渐渐褪去,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,缓缓笼罩大地,他才悠悠转醒。
醒来后,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,唤人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汤,“呼噜呼噜”几下就喝了个底朝天,又顺手拿起桌上的小酒壶,给自己斟了几杯度数不高的小酒。
这酒入口绵柔,对于他这样平日里酒量就只有一瓶啤酒的人来说,正合适不过。
朱有建本就没有抽烟的习惯,如此吃喝一番,倒也没觉出什么不适。
说来也怪,经过这一整天无所事事的“躺平”时光,他心底对于那或许不久之后就会降临的死亡,竟也变得不怎么在意了。
仿佛生死之事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,仿若超脱生死的仙人。
饭后,朱有建起身溜达消食,他也没走远,就在御书房的功能区慢悠悠地转了几圈。
消食完毕,王承恩抱着一摞奏折匆匆走进来,朱有建瞧了一眼那厚厚的奏折,撇了撇嘴,索性直接扭过头去,看都不看一眼。
为啥?
只因他大字不识几个,看这些奏折纯粹是白费眼力。
他暗自琢磨着,若是能侥幸活到下个月,非得搞出一套简化字不可。
先在这皇宫大内推行开来,立下严苛的规矩,有道是“宫内好细腰,宫外饿死多”,到时候,宫内之人都用简化字,宫外之人自然会跟风效仿。
根本不用费神费力地去打那些嘴仗推广,省心又省力,仿若远见卓识的改革者。
戌时末,夜色愈发深沉,朱有建站在殿内,呵欠连天,困意如汹涌的波涛,再度滚滚袭来。
说起来也是稀奇,昨晚他睡得香甜无比,下午又舒舒服服地盹了一个午时,可这会儿,眼皮却像被灌了铅似的,直往下耷拉,困得不行。
他这睡眠质量,当真是好得没话说,全然将那风雨飘摇、宛如一艘破船的大明江山抛诸脑后,真就能心安理得地倒头睡去。
根本不管宫外那些大臣、勋爵们都忙得晕头转向、近乎抓狂的事儿,仿若置身事外的闲人。
窗外,夜色如墨,浓稠得化不开,宫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那昏黄的光影在殿内晃荡不定,仿若这深宫内的诡谲局势,变幻莫测,让人难以捉摸,仿若神秘的棋局。
朱有建趿拉着鞋,慢悠悠地晃到床边,一头栽倒在锦被之上,不一会儿,呼吸便均匀绵长起来,进入了梦乡,仿若进入宁静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