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听晚面色冰冷地瞪着陆裴铭。
那双曾映着星光的眼眸,此刻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他这哪里是给团团请病假?
分明就是用孩子做链条,将她牢牢锁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。
他算准了她对团团的心软,知道只要有团团在,她就无法心无旁骛地计划逃离。
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要利用,真是无耻至极!
陆裴铭读懂了她愤怒的目光,心中有些不悦。
但是当着孩子的面,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把事情挑明。
他将团团从怀里放下,揉了揉他的小脑袋,语气尽量温和:
“团团,爸爸有话想和妈妈单独谈谈。”
“你先去自己去玩具房玩,好不好?”
团团看看面带浅笑的爸爸,又看看一脸冷漠的妈妈,小小的眉头皱成一团。
他虽然不懂大人的世界有多复杂。
却能敏锐地感觉到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。
他看得出来,妈妈不想跟爸爸说话。
可是他同样也知道,他们若是一直不说话,那永远都没法和好。
他想爸爸妈妈和好,就像从前一样。
他心虚又抱歉地看了叶听晚一眼。
然后仰着小脸,一本正经地提出条件:“可以,但是你不要欺负妈妈。”
陆裴铭被儿子的童言稚语噎了一下,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耐着性子保证:“爸爸不欺负妈妈,我们只是聊聊天。”
团团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。
偌大的房间里,只剩下叶听晚和陆裴铭两个人。
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,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一清二楚,却驱不散两人之间的冰冷。
陆裴铭走到叶听晚面前,他想学着从前那样,自然地牵起她的手。
可看到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,伸出的手到底还是蜷缩了回来。
“晚晚,我们谈谈。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叶听晚终于舍得将视线从窗外收回,落在他身上。
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陌生人。
“我跟你,没什么好谈的。”
“有。”陆裴铭的语气不容置喙,“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谈清楚。”
叶听晚忽然笑了,那笑容极淡,却带着无比的讽刺。
像一朵开在冰原上的花,美丽却淬着毒。
“谈什么?谈你是怎么害死我奶奶的?还是谈你是怎么让季越尸骨无存的?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把锋利的刀,直直插进陆裴铭的心脏。
“陆裴铭,”她缓缓地、清晰地叫着他的全名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。
“我跟你一个杀人犯,有什么好谈的?”
“杀人犯”三个字,如同惊雷一般在房间里炸响。
陆裴铭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,随即涌上一股被冤枉的暴怒。
每次聊到这个话题,陆裴铭的情绪总是会轻易地失控。
他痛心于,在叶听晚心里,他竟然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、滥杀无辜的魔鬼。
他猛地上前一步,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。
“你胡说什么!”他低吼道,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,“我没有!”
叶听晚被他抓得生疼,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只是冷冷地看着他,眼神里的轻蔑更甚:“怎么?敢做不敢认?”
“我说了我没有!”
“叶奶奶和季越的死,不是我做的!”
他一字一句地解释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“那场车祸的爆炸另有其人,我已经在查了!很快就会有结果!”
叶听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嗤笑一声。
“另有其人?陆裴铭,少在那装模作样了。”
“除了你,没人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断我的后路和希望。”
“季越为人善良,待人宽容,广结善缘,从不跟人起冲突,除了你,没人会想要他的命。”
“更别说我奶奶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家了。”
她的不信任像一盆冰水,兜头浇下,让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。
他看着她那双写满恨意的眼睛,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。
他想解释,却发现所有的言语在她根深蒂固的偏见面前,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。
更令他难受的是,她口中的季越,更是百般千般的好。
而她眼中的他,确实滥杀无辜的恶魔。
“季越在你心里就那么好?”
叶听晚冷笑:“对,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。”
这话像是一把刀,狠狠插进陆裴铭的心里。
“我承认,我恨季越。”陆裴铭艰难地开口。
每一个字都像是碾过滚烫的炭火。
“他觊觎我的女人,我恨不得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。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目光灼灼地盯着她:
“我还不至于卑劣到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下手!”
“叶奶奶一直很疼你,我敬重她还来不及,怎么可能去害她!”
“我的目的,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,那就是你,叶听晚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,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。
叶听晚的心狠狠一颤,不是因为感动,而是因为恐惧。
她用力地挣扎着,想要甩开他的钳制,尖锐地反驳:
“我不是你的女人!陆裴铭,你听清楚,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!”
“从你第一次不顾我的意愿,把我带回家,却又没有保护好我的时候,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!”
“没有关系?”陆裴铭被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。
他猛地将她拽进怀里,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,强迫她看着自己。
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,他身上那熟悉的、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团团包围,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。
“叶听晚,你是不是忘了?”
他咬牙切齿,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,“我们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。”
“法律上,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!”
“所以,我们到底有没有关系?”
他的眼神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,充满了占有欲和不顾一切的疯狂。
叶听晚看着他猩红的双眼,心底的寒意越来越重。
她知道,他已经疯了。
跟一个疯子,是没办法讲道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