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。”严相旬说。“包姨,唐冶冶是什么人啊?你知不知道她和哪些人有来往?”
“她爸妈好像在国外吧,我不是很了解她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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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川提前半个小时来找严相旬,敲响了他家的门。
“来这么早?”
“嗯,我还没吃饭。”
严相旬弯下腰,从鞋柜里找了双拖鞋递过去,他抬头,视线恰好对上徐川浅笑着的眉眼。
“知道你要来,我刚出门买了些水果。”严相旬直起身子,指着茶几上摆满了的果盘。屋里冷清空荡了好多天,若不是有人会来,他根本不会去买点水果零食什么的。
“你想吃什么?我去洗。”
“想吃你。”
“……”
严相旬在家换了短袖,袖口下露出的小臂被徐川抓住,他想往后退,徐川抓的更紧,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五条浅色的红痕。
“怕我?”
严相旬看他的视线躲闪,徐川把他往怀里拽,脚尖撞在一起,严相旬一个没站稳往他怀里倒,慌慌张张地去抓徐川的手腕,这才稳住了身形。
徐川说的话,实在是太露骨了……
“我不是两手空空来的。”徐川分出一只手去摸口袋,在严相旬震惊的目光里,他摸出一盒杜蕾斯。
“……你。”
“第一次用,晚上试试?”
“不行,明天是周一。”
“啊……”他假装失望地叹气,贴近严相旬的脸,试探地说,“那现在试试?我只用两个小时,九点半结束,你还能睡个好觉。”
严相旬头低的几乎要塞进衣领里,他不想让徐川看见他滚烫的脸,一把推开了他,“别开玩笑了。”
“没开玩笑。”他说着,掀开了严相旬的衣角。
“啪!”一巴掌落到了徐川的手腕上,他委委屈屈地收回手,轻轻揉着被打红的那块。
严相旬根本没用力,徐川还搁这装。
“你来找我要是为了这个,那你哪来的回哪去。”
“我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跑来不找你干这个干什么?坐着和你正儿八经的聊天吗?”
“算了,和你说不清楚。”
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消了严相旬反驳徐川的想法,是沈小武的来电,接听后他匆匆说了句:“来一趟东南街派出所”就挂了。
他熬了一周才熬到的周末啊……罢了。
“你去哪?”徐川看他换鞋像是看到了危机似的,急匆匆地挡在门口。
“加班。”
“那你晚上还回来吗?”
严相旬点了点头,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边,示意他别挡道。
换好鞋,徐川仍无动于衷,两人双眼平视着前边,大眼瞪小眼。
“晚上应该回来。”严相旬附加了句,“不确定回不回来。”
大概是多了起命案,没人抽的开身,打电话把他叫过去,倘若案子复杂、线索多、确定了嫌疑人,也许会熬到很晚,到时候累得爬都爬不回来,他只能在办公室将就一晚上。
“什么事啊?”
“去了才知道。”
“下了给我打电话。”徐川抓着他的手,一会儿摸他的手指和手背,一会儿搓搓他的手腕,严相旬看他满眼不舍,安慰似地去亲他。
奈何徐川太高,严相旬懒得踮脚,便在他的下巴上落下一吻。
“我再不走他们要催我了,快让开。”
“等会走。”徐川双手摸上他的耳朵,拇指贴着他的脸,他低着头,唇轻轻地贴上严相旬的唇。
分开后,他看见严相旬微微睁开的眼,睫毛在打着颤,嘴唇张了张,似乎是想说什么。
徐川捏了捏他的脸,重复这句话,“等会再走。”
“等不了。”
“给我一分钟。”
他托起严相旬的下巴,重新吻了上去。
“张嘴,小旬快张嘴。”
严相旬看他的眼眸暗了暗,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徐川用力掰开他的下巴,在他的唇下留了个拇指印,他的嘴特别软,轻轻一按往下陷的很深,松开手又会回弹,颜色比前边更深,更红。
“好了,我真的要走了。”
“张嘴就放你走。”
“你真的好无聊啊徐川。”
徐川看了眼地板,缓缓吐了口气,捏他的力道时而轻时而重,手腕上的青筋也跟着凸显,又隐入皮肤里,像是在克制什么。
“好,好……”严相旬做出投降的表情,在徐川的注视下微微张开双唇,一只手指忽然钻进了他的嘴里,搅了搅他的舌头。
“唔……”
徐川居然用中指伸到了他的舌根处,他难受得后退了几步,想干呕的感觉很强烈,但他还是忍住了。
“砰!”一声,他踏出门槛后,迅速把门关了,害怕徐川会跑出来,缠着他不让他走。
闹剧在两人的沉默里结束了,谁都没有说再见,严相旬还不确定他晚上能不能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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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汾州这地开了许多年车,严相旬还是习惯把手机架在驾驶台上,开着导航。他怕中途要是遇到什么事,或有人给他打电话,一时分神走错道或没注意红绿灯。开了导航有提示声音,就算走错道了也能及时改回来,怪方便的。
一则消息弹到了手机顶部。
他这会恰巧在等红绿灯,无聊下想来根烟,又恰巧看到了这条信息。
又是这个神秘人,又换了个新号码,还是这个初始头像。
[严警官,我想向您确认一下。]
[您没有心脏病吧?]
红灯还有15秒,他把导航挂后台,点开打字框,看了眼倒数的红灯,发了一个问号过去。
严相旬:?
[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。]
[希望不会把您吓出心脏病。]
“他”或“她”,又要干什么?
这个口吻,和之前找他的那两位不太像,用的还是敬语“您”,不会是“他们”口中说的,最爱慕他的那位吧?
绿灯还没亮,严相旬迅速发了一条信息。
严相旬:你哪位?
绿灯亮了,“你要干什么”这句话他还没打出来。
[您不用知道我是哪位。]
[我劝您悠着点。]
[走路的时候,千万不要低头。]
这个人,在说些什么?
[您在开车,对吧?]
[请放心,路上没有危险。]
[下车后,一定要小心。]
[我没有在您的下车点埋伏什么,有人和我交代过,不准伤害到您,但是我的前辈劝了您那么多次,您居然不肯放了魏兰,那我只好上点手段,吓一吓您。]
“您要是吓死了,那您实在不适合这个工作。”
“下辈子投胎,做个普通人吧。”
这家伙,啰嗦的话一大堆,究竟在说什么?
前辈?什么犯罪组织还有前辈和后辈,指的应该不是辈分,是地位的意思。
真他妈棘手啊,这个老是玩失踪的“神秘人群”。
[再见。]
这种礼貌又带了点挑衅的语气,说话只说一半,最让人窝火。
严相旬下了车,急匆匆赶到东南街派出所,周末的值班员无聊到趴到台子上睡觉,大厅没什么人,派出所里安静的古怪,办公室敞开的门对着门,不怎么隔音的地方连高跟鞋落地的声音都听不到。
严相旬叫醒趴在台子上打瞌睡的值班员。
“咦?”这人晃了晃脑袋,看见严相旬迅速站起身,大吼一声:“领导好!”
挺好,窗没关,这铿锵有力的声音穿过窗口,严相旬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,听见了回音。
“我不是领导,我是被叫过来的。”
“啊?噢噢!严队是吧,有人和我说了。”
“你一个人吗?他们人呢?”
“走了,出警了。”
“全都走了?”
“是啊。”值班员挠了挠脑袋。“有个叫沈小武的让我告诉你,魏兰招了,上午的时候,咱们配合分局在查最近的案子,你知道不?闹的很大的视频案件?”
“我知道,你继续说。”
“第一个视频里杀人的刀找到了,就在魏兰家里,长度、形状,都和视频里的刀完全吻合,上边还带着血液,检测出的dNA和死者能匹配上。核对了凶器,二审魏兰,她招了。”
“没了?”
“昂!没有了。”
有点不对劲。
严相旬想,这个案件一直以来没有什么线索,在魏兰被定为嫌疑人不到半月,凶器就忽然出现了,还在她的家里?
哪有凶手蠢到杀完人不毁尸灭迹而是把凶器放在家里的?拿来收藏纪念吗?魏兰不至于是个傻子吧。
会不会是有人栽赃她,那她为什么要认罪呢?
“我打个电话给沈小武。”他得问清楚这事,如果魏兰不是凶手,那他们太冤枉人了。
“沈小武好像在……后边吧?”值班员指了指后面,“忘了告诉你,今天早上有个女的带着一个小女孩来这给魏兰送饭,拘留所规矩严,我没放她们去,她们在这坐了好久,不知道走没走。”说完他看了眼大厅的等候区,里边空无一人。
“应该走了……吧,我睡着了,没注意。”
“我过去看看。”
“那个……”值班员扯了扯严相旬的袖子,满脸不好意思地说道,“对不起啊严队,我下次不会睡觉了,求你不要告诉我们队长!”
“下不为例。”
“好的好的!感激不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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派出所同样设立有办案区,值班员说的“里面”应该就是办案区内,和分局没什么区别,上班时间上边都会挂一块“外来人员禁止入内”的牌子,空有牌子的提示,做的却不严谨,栅栏门没有上锁,加上值班员在睡觉,别人偷偷溜了进来,偷一两台电脑谁知道。
严相旬掀开牌子打开门,走了进去,里边和大厅差不多,没有人,宽阔的办案区里弥漫着空气清新剂的味道,越往里走越浓,像是有人刚刚喷上去的。
资料一沓叠着一沓,每一张桌子叠的快高过电脑,旁边放着一两个水杯,还有些办公桌上放花盆、雕塑、和家人的合照……什么的都有。
又往里走了几步,前边没了路,剩个拐角,上边粘了个亚克力牌子,标注“办公室”三字,还打个往里的箭头。
沈小武也是好起来了,在派出所里能霸占别人的办公室……
严相旬往里走,喊了句沈小武的名字,无人应答。
他觉得有点诡异。
窗户开着灯亮着,偌大个办案区一个人也没有,一股阴森感忽然从四面八方涌向他,他想起了在沣河村找沈小武被偷袭的那事,想起了“神秘人”给他准备的惊喜。
[走路千万不要低头。]
这是什么意思?
越过拐角,严相旬顿住了。
这是一条长二十米左右的走廊,有车厢那么窄,两旁办公室的门打开,光从办公室里透过门,洒到走廊的地面上,交错着留下光亮。
最尽头有间办公室,门也是敞开的,瘆人的是,门框上钉了一枚带血的粗钉子,一根领带挂在钉子上,领带的底端吊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。
这人的头卡在领带里,脸正对着严相旬,两只眼珠子被残忍地挖掉了,露出了骇人的黑色血洞,他四肢下垂,悬在地板上,像随时要来掐人的鬼。
“……”严相旬吞了口唾沫,他刚刚一转头,就看见了这人大睁睁着的黑红色眼眶,离的不是很远,一具尸体的细节在严相旬眼里呈现的清清楚楚,他看过许多这样的场面,但这是唯一一次让他毛骨悚然的。
他想起来了杨依的死。
他点开了那个视频,杨依从高空砸下来,撞进玻璃里的头鲜血淋漓,碎玻璃插进她的眼珠,特写在他的眼里放大,在他的记忆里放大。
严相旬感到一阵腿软,他低下头不去看那具尸体,不去看,他害怕那尸体会动,变成鬼突然飘到他脸上,把他吓得魂飞魄散。
他想叫人,喉咙似乎被扼住了,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,严相旬拿出手机的手在颤栗,他想给沈小武、或秦元三打个电话,却瞥到了“神秘人”给他发的信息。
[你看到了。]
[怎么样?]
[对我的惊喜还算满意吗?]
严相旬不理这个人,扶着墙往外边走,走到一个看不见尸体的地方。
“神秘人”像是缠上了他一样,一直发着骚扰的话。
[这就被我的杰作吓到了?]
[那后边的路你可怎么走啊……]
[我亲爱的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