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元三揉了揉眉心,语气烦躁地说:“算了,这几天让他在医院好好休息,这医生不行换一个,一定要把他诊好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等秦元三离开,楚黎碰了碰他的肩膀,若有所思地说:“我感觉得给相旬找个心理医生。”
“啊?”沈小武听完惊呆了,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问,“你觉得他这有问题?”
楚黎做出肯定的表情点了点头。
“你听我给你分析,我今天去看他,护士告诉我他又没吃饭,他坐在床边,一直看着窗外,眼睛都没眨一下。”
沈小武没理解到他的意思,疑惑地摊了摊手。
“这都第二天了,他昨天也在看窗外,我之前看电视剧啊,剧里面好多人这样就是要跳……”
楚黎话还没说完,沈小武就捂住了她的嘴巴,他警惕地朝门口望了望,黑着脸训斥楚黎:“不准说这个词!晦气死了,还好秦元三没听见。”
“哦。”
“明天换我去看他,你管好你自己吧。”
楚黎撅了撅嘴,想为自己辩驳,不说就不说呗,这么凶干什么。
沈小武去看他的时候,还真和楚黎说的一般无二。严相旬坐在靠窗的那边,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,他眼睛看着窗外,眼神木讷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沈小武平常见到严相旬都会打招呼,这几天他改掉了这个习惯,怕吵到了严相旬,又惹一顿训。
沈小武蹑手蹑脚走了过去,严相旬耳朵尖,这点动静他听得见,沈小武走了几步,他便转过头来,两眼黑沉沉的,眼神略显迟钝。
严相旬背着光,皮肤看上去很暗,显得人的脸黑了一圈,沈小武有点心疼,因为这个破案子,他脸憔悴了许多,加上不吃饭,人看着也很消瘦。原本挺俊的,现在好了,眼睛凹陷不少,两个大黑眼圈挂在他眼睛下面,变成了沉甸甸的眼袋。
“旬哥……”
因为背着光,严相旬身上是暗的,沈小武也不知道他具体在看哪里,但还是觉得头皮发麻,想找几个能聊的天缓解一下气氛。
“医生说你身体没事,可以出院了,你自己感觉怎么样?”
“能出院了?怎么不早点告诉我。”
大热天的,沈小武手上起了鸡皮疙瘩,严相旬果然变了,说话语气变得冷冰冰的。
“呼……”沈小武叹了口气,他是在高兴,高兴严相旬愿意和他讲话。
“那我给你办出院了。”
“嗯。”
严相旬把头转了回去,窗外的天亮了许多,阳光好像变烈了。
沈小武下楼去办了个手续,回来的时候严相旬人不见了,病床上的被子叠得像块豆腐,方方正正,旁边放着一套病号服。
惨了,他总不能拿空气和秦元三交代吧。
中午的时候温度最高,偏偏严相旬还在白t恤外套了件外套,他戴上兜帽,手臂裹进袖子里,手插进衣兜,等公交车要很长时间,这段时间他只想一件事,用什么解气的手段弄死马文杰。
他这几天愈发颓废,连初心也忘了,只顾着想怎么样才能雪耻,尽管肩上担的责任在不断提醒他,可惜他已经不在乎了,他连见光的脸都没有。
上了车,严相旬总感觉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,他戒备地往后扫了一眼,一些空荡荡的座位和几个陌生人,他放不下心,害怕又是马文杰跟踪,打算在中途下车,看能不能甩掉跟踪的人。
汾州城的区域他都很熟悉,一些弯弯绕绕的小巷时常发生抢劫斗殴事件,他已经不记得自己跑过多少回,走进小巷后他果断加快了脚步,和预想的差不多,绕了几条跟踪的人已经把他跟丢了。
乘电梯的时候严相旬也在思考,偶然会想起温朵,这么久不在家它会不会饿死。和温朵相处了有几年,讨厌这只猫是肯定的,但陪伴总归会产生感情,他打心底还是担心它的。
严相旬低着头,掏出钥匙往前走的时候吓了一跳,徐川坐在他家门口,黑眼圈也重,看起来昨晚也没睡好。
“是你?你回来了。”
严相旬戴着帽子,帽子压低了头发遮住眉眼,徐川凑过来看了他好几眼才认出来。
“你在我家干什么?”严相旬声音很沙哑,他看见徐川没说话,脸上表情很惊愕。
徐川避开这个问题,他站起身,看严相旬的眼神有些忧心,边说边往严相旬这边靠,伸出双手,似是要抱他。“你怎么了?”
“我没事。”严相旬退了一步,警觉地注视着徐川,似是很讨厌触碰,徐川怔了一下,又缓过神来,悬在空气中的双手随着他的眼瞳往下垂。
“你让开,别挡着我。”
徐川站到一旁,默默看着严相旬去开门,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后颈上,顺着脊柱下移到腰线。
严相旬察觉到了什么,陡然扭头看过来,徐川立即移开目光,望向黑乎乎的天花板。
“进来吧,把门带上。”
听到这话,徐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他还以为严相旬发现什么,会把他拒之门外。
到了家里,严相旬才脱下外套,他穿着纯白t恤,脖子上一圈红紫色的掐痕格外醒目,若是仔细看,还能看见细小的吻痕,颜色没有很深。
徐川当然知道他脖子上的伤哪来的,但还要故作假惺惺的姿态问:“你那,怎么了?”
严相旬不想瞒着他,也不想说实话,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:“办案弄的。”他最近开心不起来,喂猫环节只是随便逗了下温朵,施舍点吃的然后把它踹远。焦点再次落到徐川身上,再次回到原来的问题:“你找我什么事?”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这回徐川没有选择逃避,严相旬却说:“我没事,只是太累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想住住下吧,水电费记得交。”
严相旬思来想去,打心底是希望有个人能陪陪他的。
徐川沉默了半天,说了句谢谢的话,严相旬有点变化了,除了没之前那么大方,人还变冷淡了,虽然两人以前说的也是这么点话……徐川不确定,是不是他的错觉。
晚上,严相旬泡在浴缸里,他听见徐川开柜门的声音,还有抖被子的声音,有点吵。
自从经历了酒吧那件事后,严相旬变得有点畏惧了,他只要一闭上眼,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马文杰掐他的场景,还有迷迷糊糊中听见的一句话:“你下次骂人,就应该骂他去死。”这句话像魔咒般跟随着他,纠缠不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