扎希尔一听禀报,回身望去,果然见自己部族的马群后,闪出蒲类昆莫旗帜的马队。
不但有骑卒,还有车架,像是驮着不少东西。
扎希尔斜瞥一眼脸上挂彩的妻子,粗声道:“你把蓝奴带回帐篷去,别出来丢人。”
蓝奴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,主动扶着神色黯然的堂嫂,往毡帐走。
堂嫂是为了护她而受伤,为堂嫂的伤口上药,比和堂兄硬刚更重要。
况且,羌国大官远道而来,又由蒲类昆莫亲自陪着,必有关涉部族利益的公事,自己再是不忿骨力家族女子的处境,此刻也知轻重,不会继续嚣闹。
那边厢,纵马去迎的扎希尔,已来到叶木安和冯啸的队伍面前。
蒲类乃节制甘州回纥的上峰大部落,扎希尔对叶木安很熟悉,但与冯啸是头一回照面。
去岁苏小小来甘州打前站,越人女官泼辣干练的名声已传扬开去,在甘州处于边缘化的回纥部,多少也听闻了。
今日,扎希尔见冯啸,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,却博冠红袍,神貌端严。
慑于其高山自威的气势,扎希尔毫无迟疑地跳到草地上,站定后,抚胸致礼。
冯啸并不拿腔拿调,也翻身下马,回个越人的揖礼,和声道:“我们刚去看望了你们骨力部的老族长,他说,你将是下一任族长?”
扎希尔面带喜色,颔首称是。
冯啸的目光扫一圈扎希尔身后的聚落规模,又落回他脸上:“你们这个家族,看着人口并不是最多,你却能得老族长青眼,继位整个骨力部的族长,你必有过人之处。”
扎希尔赶紧望着叶木安拍马屁,也是及时表功:“都靠昆莫英明部署,我们族中的壮丁,带着整个骨力部,前一阵在西州与甘州之间,伏击了一支从沙州赶来的李氏叛军。”
冯啸面色更显舒展:“那就对了。大羌新王和刘太后,都是赏罚分明的主上,她们命我带来了犒赏,全在车里呢。”
叶木安眯着眼睛,调侃道:“是啊,粮食肉干也就算了,还有不少越国的绢帛布匹、铁锅药材,可是我们蒲类部都很当作稀罕之物的。”
扎希尔听得心花怒放,越发殷勤如家犬,引着冯啸与叶木安,往主帐宴席中去,边走边道:“两位贵人今日来得真巧,我们全族,正举行酒宴,感激当年宁国公主带来的福气呐!宁国公主,和刘太后一样,也是中原上国来的和亲公主。”
“唔,对,我们汉人与回纥,早几百前,就是一家了。”冯啸寒暄着场面话,接受了扎希尔家族年长者的扶额礼,豪不推辞地在上席坐了。
不远处,两个女人又宰了只羊羔子,正在刮毛。
冯啸看向烤羊的火堆架子,问扎希尔:“那个穿绿色袍子的姑娘呢?刚才又是烤羊,又是和你摔跤的,我远远看着,真是厉害。你们回纥的女娃娃,就像叶木昆莫帐下的蒲类女子一样,飒爽利落。”
扎希尔一怔,咧嘴笑道:“贵人谬赞,那是小人的堂妹,嗐,一个野丫头。”
冯啸看着扎希尔:“她人呢?我倒想见见。”